崔氏仆婢才送走皇帝,惊魂未定,见太子又至,一身的风雨琳琅,益加惶骇,坚拒不内。
伯鱼抹一把脸上的水珠,从容道:“你们且去问娘子,若她不肯见我,我便无话。”
小婢通秉后,无言导他入崔蜩寝阁。
雪洞一般的室内,崔蜩仅着素绢寝衣,拥被坐于卧席上,乌发漫漫如瀑流,泻在肩头枕上。抬起一双清眸看他,“你在涉险。”
伯鱼见她颈上有红破的齿痕,怒气腾起,“他又强幸你了?”
崔蜩唇角翘起,隐现笑意,轻声道:“没有得逞。”像是对自己反抗成功非常满意,劝他宽心。
伯鱼拾起她一只腕子,拂开衣袖察看,青淤痕迹触目惊心,心如绞,“崔娘,这些年你是怎么过来的?”
崔蜩缓缓道:“我也不知道,明明前路已经没有希望,却还一直走了下来,到如今,舍不得去死。”
傲来一度许诺,要召回她流落南荒的亲人,但她其实与那些人不亲,便是与生身父母,她都有种陌路感。她真正在意的人,雅望与晴明,亦于前些年故世。
她抬手拢发,笑对他道:“若我毁去容颜,你父亲必然不会再纠缠我,但我舍不得。我不仅贪生,而且虚荣。”
伯鱼珍重地捧住她无瑕的面孔,“幸而没有。你大概是在等我。我或许来得迟了,但终究来了。”
如前次一样,他冒着风雨来,衣衫湿透,坐席上都汪了水。
崔蜩起身,“我教他们给你烧汤沐浴。”又拿了一套干净的男衣与他。
伯鱼怀疑道:“不会是他的衣服吧?”
崔蜩让他看衣襟内,绣了一尾红鲤鱼,“怎恁地多心?”
伯鱼搂过她,深深接吻。她依顺他时,身子格外柔软,满是似水柔情。
吻毕,她的两颊飞红,眸光闪闪,“你就不怕我故意勾引你,离间你父子,为报家仇妩媚惑主?”
伯鱼又吻过来,“只要你开心,害死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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