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中,这些诅咒的浪潮仍旧被他手中的“苍”所吸引,密密麻麻嚎叫痛哭的人脸和怨灵攒聚在一起,组成海底漩涡般的形状,漩涡螺锥状的部分源源不断地被“苍”压缩、伸长、吸引,而后半部分则排着队不断加入到这个漩涡当中。如此诡异的情景让他一度忘记了呼吸。
而这一切,在他整个人被锁链拎上车厢后半段时倏然戛然而止。他像一袋土豆似的被扔到车厢深处的人堆里,屁股和后脑勺都“咚”地砸到地板上。
可他这回没有发出任何声音,眼前的情景已经超出了他能惊叫的极限:那些被他吸引而来的诅咒却被车厢前头一道焕发白色柔光的、咒力组成的薄膜所阻挡,它们不论如何也突破不了那道阻隔,只是徒劳地一个个地把自己扭曲的脸压扁在这层阻隔之后。车厢前端登时就被无数张扭曲的、互相碾压的脸所挤满了。
那些人脸好像还保留着生前的怨恨和痛苦,双眼纷纷留着血泪,面容狰狞地挤在一起看向车厢里的人。
五条藤次吓得练练后退,背部一下子贴到车后厢的安全门上。一股令他毛骨悚然的被凝视感又沿着他的后背爬上来,他扭头一望,“啊啊”地又尖叫出来。
后车厢的安全门后边也挤满了人脸。
黑发银眼的女性稍稍扭头朝后侧望了一眼:
“看来跟我想的一样,这架车厢也是某种咒灵的幻想产物。还好事先做了全咒力包裹,不然它们肯定会冲进来。”
“这种时候就不要分析啦!接下来怎么办啊!”
“你做得很好。不要解开‘苍’,”雪绯道,“只有持续不断地用‘苍’吸住它们,才能一口气把它们都绂除。”
说完,她抬手收走绑在藤次身上的锁链,右手手掌拢起,五指上伸。
一团比方才明亮好几个度的白色咒力像火焰莲花般从她的指尖蓬勃而出。刹那间,车前厢内一片雪亮,连那些诅咒好像都被这抹奇异的亮光所镇住。
藤次挥起左臂挡住眼睛。在不可目视的白光中,他听见雪绯的咒言:
“我非空,我非地,我非花,我非木,我非镜,我非尘,我非暗,我非明。此身即无常,以火为业。
“——万火归一。”
超新星般的白光爆裂开来,被吸到四周的诅咒顷刻间在这些光亮中消散。
一切都化为原形。就像雪绯所推测的那样,不存在什么列车,也不存在什么风景,此处只是京都伏见稻荷神社深处的一隅。
“绂除……了吗?”藤次呆呆地坐在地上,好久才回神。
“绂除了。”雪绯讲。
咒力爆裂以后,白色的光点像流星一样缓缓坠落下来,一颗一颗划亮她的侧脸。
五条藤次一时不敢直视她,只是偷偷地观望她的侧脸。
不知为何,总觉得她有点哀伤。
“回去以后记得去找日车转组。”雪绯掏出手机,翻到通讯录页面,扔给他,“上面有他的号码,你自己记下来。”
“哦……唔,等等,”藤次刚刚掏出手机,忽然意识到不对劲,他抬头看着雪绯,“转组?转到哪里去?”
“随便去哪里。”
雪绯转身朝他走来。她身形修长,黑发如瀑,目光如水,怎样都叫藤次移不开眼。但他又很怕跟她直视,连忙低下头,却有些倔强地说:“你是觉得,我不配待在外勤部门了吗?我不配成为这里的调查员?”
“是这样。”
对方的回答叫他哽了一下。
雪绯看了看他的脸,继续说道:
“每个人来这里都有自己的理由,我没有兴趣知道你的理由。我知道你也不是那种别人要你去哪里你就去的人,选择去哪里任职都有一定的自主选择的权利。
“虽然术师这一辈子都在靠咒力过活,但是,也不必非得让咒力代表自己的价值。要用别的方式让自己无可替代。”
藤次怔怔地看着她。她像云一样经过他的身边,左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我先走了。”
这副神情……跟她小时候简直一模一样嘛。藤次在心里想。他刚要说什么,陡然感觉头顶有什么黑影闪过。
“呜哇!”
他抱着头后退,仰头瞥见神社鸟居的顶上立着一道高挑的身影。
五条藤次张大了嘴巴,难以发言:“五、五条……悟……”
野良雪绯站在原地,背影打得笔直,一时没有回头。
半明半暗的夜中,白发男子的苍天之瞳正冷峻地锁定着她。
稍后,日车宽见也跳了下来。他没有搭理任何人,而是径直先走向了横七竖八倒在一边的非术师们。情景过于诡异,五条藤次只能勉强站起来去帮日车搭把手。
“喂,他们那是——”
“我不知道,不要问我。”日车冷着脸拒绝了他。
直到这会儿,藤次才懵懂地想起来,五条悟和野良雪绯少年时代就是相识了。他心中不免焦灼。
不管怎么说还是很在意。野良雪绯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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