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么会在这儿?李康宁满腹狐疑。
敞亮的学堂内,孩童们诵读的声量渐渐小了下来,注意力分散到了讲台前的新夫子上。
讲台前的男子面如冠玉、清俊修皙,举手投足矜贵超尘,虽着深色素服也丝毫不掩他的风华,光立在那儿便自成风景。
正要启唇授课,他望着后角门的方向,短暂一息愣怔。
真巧这时,方才的护卫领着这处学舍的管事钱奉泽过来了。
膀大腰圆的钱奉泽小眼睛里满是惊艳之色,他没料到出资办学舍的这位富商女竟如此光艳动人。
同时心底又多了些鄙夷与不屑——
再美又如何,不过是个商贾之女。如今他可有了卫国公府三公子当靠山,也不怕这李小姐对他发难了。
“在下钱奉泽,小姐喊在下前来所为何事?”他笑眯眯地问,那双小眼睛都快被脸上的横肉挤没了。
一向沉稳的佩兰轻咬下唇,手中的帕子莫名攥紧了几分。
芷兰惯来心直口快。
她忿忿不平道:“钱管事自个儿瞧瞧,学堂里怎么还有男学生?”
李康宁一张小脸紧紧绷着,杏眸含怒。
钱奉泽不以为意,笑道:“怎会?学堂里分明全是女童,姑娘看岔了罢。”
他笃定这商户女不敢在顾三公子面前给这些孩子搜身。
他继续大言不惭:“姑娘们许是不知,贫苦百姓家的丫头或多或少养得糙些,姑娘们这才误会了。”
李康宁黛眉微蹙。
学堂里有几个大孩子眼见都长出喉结来了,再糙养,还能糙成这样?
讲台前的顾言衡见势疾步走来,眸中闪烁温润笑意,“女郎怎会在此?”
他心知此处学舍是公主所办,却没料到初次前来便偶遇公主亲临。
钱奉泽闻言瞳孔微震,心底猛地一咯噔——
顾三公子竟与这商户女相识?
李康宁朝顾言衡微微颔首,却没有应他的话。
旋即吩咐道:“芷兰佩兰,你们去喊几个老嬷嬷来,今日的课也别上了,通通验身。”
她顿了顿,语气染上寒意,“非女童者,一律逐出学堂。”
芷兰点头如捣蒜,佩兰反应慢了半拍,才垂眸忙不迭应下。
李康宁目光在佩兰身上停留了片刻,若有所思。
钱奉泽却是慌了,还想搬顾言衡出来压一压这商户女。
“卫国公府的三公子还在此,李小姐您看……”
“卫国公府”四字他念得格外重,仿佛卫国公府是他家似的。
顾言衡极快地理清了前因后果,兀自拱手作揖,温声道:“女郎之事要紧,切勿因在下而耽搁了要事。”
说罢,他淡淡地瞥了一眼钱奉泽,眸色陡增凛冽。
钱奉泽自是不明白卫国公府的三公子为何对一介商户女毕恭毕敬的。
这李家小姐……等等,姓李?
李氏虽是常见的大姓,却也是本朝国姓。
钱奉泽越想越是后怕,隻觉背脊一股股寒凉漫上来,浑身肥肉颤了颤。
学舍内本就雇了几名当地的老嬷嬷专门做饭与缝补衣物。
让她们干验身这等摆明了要得罪人的事儿,她们本还有些心不甘情不愿的。
一听芷兰说办完了重重有赏,几个老嬷嬷当即眼明手快将上百个孩子挨个验了个遍。
也不必一一脱衣裳,只需稍稍掀开一瞧便知。
小丫头们倒是乖乖巧巧地接受检查,只是眼中含着怯意,害怕不能再待着学舍里了。
其中一个男童挣扎着反抗,趴在地上扭来扭去撒泼:“你们凭什么检查我!”
几位老嬷嬷常年干粗活,哪里治不住他一个皮小子。
当即将他整个人拎了起来,并快速检查了眼,便将他推到男童那一列。
直到尽数检查完毕,男女分为两列,竟是对半分开,甚至男童还多出几个来。
钱奉泽脸色煞白,一脸惊魂未定的模样。
李康宁怒火中烧,“来人,把这些男童全赶出去。”
“是。”伪装成家丁的几名护卫连声应下。
李康宁越想越气恼,莹白如玉的小脸都涨红了——
她在直隶一带开办了数十所学舍,也都一一前往巡视过。
虽心知分拨下去的银钱或多或少会被各层贪墨了去,却还是头一回遇上这等离谱荒谬的事。
她望着眼前这肥头大耳的钱奉泽,冷声道:“这管事你也别当了,收过的好处都给我一一吐出来。”
芷兰深觉大快人心,佩兰却微微垂首不语。
钱奉泽双腿一软跪了下来,“小姐息怒,小的猪油蒙了心,以后再不敢了。”
在这学舍里当管事光是月银就有十两,且每月上头拨银不少,油水也多,他可舍不得丢了这么好的差事。
他又把目光投向了顾言衡,“三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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