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淮安侯府。
双生子的满月宴后,淮安侯被气得一病不起。
他原想着,儿子与公主怎么着也该来探探病,他再趁机以死要挟把孙子孙女的姓改回来。
结果一等好几日,连半个人影都没见着。
裴禹瑾倒是守在他身边,不眠不休日夜侍疾,连汤药都亲自熬煮,不经他人手。
“父亲,儿子搀扶您起来走走,大夫说了,您这病就该多走动,若躺多了腿脚就麻木了。”裴禹瑾温声劝道。
若细看,便会察觉到他眼底跃动着诡谲的光芒。
淮安侯连连应下,欣慰一笑,“好好好,还是禹瑾你待为父有心啊!”
他心底不禁感叹,这般孝顺懂事的禹瑾,怎么就不是他亲生的呢?
既然孙子孙女都不随他姓裴,他还不如把禹瑾认回来得了?
可,一想到翊之才是他和爱妻殊蕴的亲生骨肉,他又陷入了迟疑……
*
次日午后,雪后初晴。
一群孩子凑在翠微殿的侧殿内,不时响起银铃般清脆的笑声。
东宫的小皇孙几个月前已满周岁,起名宣琮。如今能跑会跳,但不知为何迟迟不会说话。
他姐姐曦荣当年不到周岁,小嘴就劈里啪啦说个不停了。
小曦荣此刻正与弟弟坐在床沿,逗着床榻上更小的两个弟弟妹妹。
见弟弟伸手去碰肉乎乎的可爱妹妹,她就不断念叨着“轻一点摸!”
太子妃萧明雪不动声色拉着小姑子走开些,刻意避开女儿才敢压低声音开口。
“宁宁,你也真是大胆,大晚上跟宝璎一起……跑去那种地方?”
李康宁心跳漏半拍,下意识望向侄女,只见她也悄悄看了过来,小耳朵竖得高高的。
奈何她们几人之间隔了段距离,她小耳朵再灵敏估计也听不清楚。
“嫂嫂怎么知道的?”李康宁极小声问。
太子妃缓声道:“东阁大学士陆大人病重,昨夜太子殿下亲往视疾,正巧碰上二皇子与驸马去寻你们了。”
李康宁摸了摸鼻子,怎么就这么巧让皇兄撞了个正着。
她讪讪一笑,“嫂嫂放心,那地方还挺正经的,就是欣赏欣赏乐曲嘛。”
“我昨夜还想着下回带上嫂嫂和母后一同去瞧瞧的……”
“可别!”太子妃赶忙打断她。
又柔声道:“我今日原本还想约上宝璎也带着昭昭同来的,听说延福宫天没亮就宣了太医,这才没去打扰她。”
“昭昭”是二皇子夫妇独女的乳名,如今才半岁,还没起大名。
李康宁心下惊诧,天没亮就宣了太医?
弟媳宝璎昨夜定是被二弟辣手摧花了……
这会子她不免想起裴翊之的好处来。
吃醋归吃醋,好歹还是听她的,她指哪儿打哪儿。
“你如今也出了月子,开始喝回奶汤了没?”太子妃关切地问。
李康宁点点头,“喝过了,正巧晨起时母后命人送来了。”
想起那炒麦芽山楂回奶汤的滋味,她牙都要酸倒了……
“嗯,约莫喝上两三日就好了。”太子妃温婉浅笑。
“姑姑喝什么?”小曦荣忽地扑了上来,一把抱住姑姑的手臂。
李康宁啼笑皆非,轻揪了下她的小耳朵,“还能喝什么?自然是喝茶。”
小曦荣不太信,鼓了鼓腮帮子。
小宣琮仍乖乖坐在床沿盯着弟弟妹妹,左看看右看看,似乎在努力寻找两隻小团子有什么不同点。
不知怎的,他忽然捏住鼻子,“臭臭!”
李康宁眸光微动,急忙凑上前去看。
只见两隻白嫩胖乎的小团子同时憋红了脸,努着小嘴在使劲儿。
紧接着,一股独特的气味瞬间蔓延开来。
乳母们有条不紊地抱起两个孩子去另一头收拾清理。
小曦荣也偷偷捂住口鼻,颇为震惊地说:“弟弟妹妹居然同时拉臭臭了!”
李康宁也觉得很神奇,她与二弟虽也是双生子,但她对幼年的事毫无记忆。
其中一个嬷嬷笑着解释:“双生子每日同吃同睡,是会这样的。”
两隻刚满月的奶娃娃一解决完“大事”,小肚皮空空的,便又无意识地扯着嗓子嗷嗷大哭。
乳母们熟练地将她们抱在怀里哺乳,不一会儿,两隻小团子吃饱喝足,就沉沉睡了过去。
太子妃又与小姑子闲聊了一会儿,也就领着两个孩子离开了。
李康宁一整天老老实实待在殿内,亲自盘了盘帐目。
不算不知道,她近几年学舍越办越多,竟有些入不敷出了。
她第一反应便是要去寻自家母后接济接济,但又很快冷静了下来——
找人接济终究不是长远之计,且父皇母后给她的,已远超寻常公主的待遇,她不能贪得无厌,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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