股凉意蹿上了后颈窝,荧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她压抑住想要撕碎他的冲动:“…你把他怎么了?”“你是说门外守着的那个小孩吗?被我支开了,”他无视她愤懑的目光,自顾自地上下打量她,“太好了…你还活着。”听到他句话,荧险些喷出一口血来,她红着眼睛,咬牙切齿地回道:“…拜你所赐,我还没死。”“为什么这么说,又不是我把你打成这样的……”达达利亚有些不知所措地避开了她的视线:“我对你好还来不及呢,怎么可能伤你……”他对人好的方式是杀掉别人的血亲?!怪就只能怪她自己识人不清,居然色欲熏心鬼迷心窍到把这种嗜血残暴的猛兽留在身边!她早该知道的!荧悔恨得说不出话来,只有牙齿还在咯咯作响。忽然像是想起了些什么,达达利亚献宝般地从制服口袋里掏出来一件东西,他怯生生地讨好她道:“这、这个给你,不要不高兴了。”他手里悬着的,赫然是哥哥的那枚耳饰。“听说在所里的时候,你为了抢这个东西和博士打了一架,就给你带过来了,”见她迟迟不接,他还体贴地将这枚耳饰放到了她的枕边,“以你现在的实力,是打不过他的,应该叫上我一起,我和他只是合作关系,你们要是打起来我肯定帮你啊。”…他到底在说些什么?是他疯了,还是她自己疯了?——好陌生的世界。她的视线下意识顺着他的手往枕边看去,脸色瞬间变得更加苍白了。因为那不仅仅是一枚耳饰,耳饰上还挂着一只人的耳朵。正如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指纹,耳朵亦是如此,世界上没有哪两个人能长着相同的外耳廓——即使是双胞胎也不能。“抱歉…多托雷把它又挂了回去,我不晓得该怎么取下来,就只好割了一起带来,”像个腼腆的少年那样,达达利亚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我洗干净了的,上面没有血了……”他还特意用了自己最喜欢的香皂,希望她也能喜欢那个味道。“你…怎么不说话?”见她一直不搭理自己,达达利亚终于忍不住先开了口。“在想怎么杀掉你,”她神情麻木地回答,“白天还在浴室的时候,我就该杀掉你的。”“你的手…好一点没有?应该还能用吧?”一阵短暂的沉默过后,达达利亚又关切地问道,“当时走得匆忙,还没来得及帮你处理伤口。我从所里带了些伤药给你,很有效的,我每次受伤吃了都能很快痊愈,这个用来外敷…这个是内服的……”“还有一些营养补剂…都是我平时最喜欢的口味,”他拆开自己专门带过来的一个牛皮纸袋,将里面的东西一件一件地往外拿,“这盒是桔子味的,这盒是牛奶味的……”——似曾相识的画面。是啊,那天他冒着大暴雪出门帮她买东西回来的时候,也是这样的。不管东西有没有用,只要人家店员推销了,他就都一股脑全买下带了回来。之前让荧觉得温情无比的那一桩桩往事,现在却令她感到不寒而栗。这个针对她而设下的圈套,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布置的?“拿走!!”她烦躁地一把将这些物品全扫到了床下。这个骗子!事到如今又来装什么好心?是来看她笑话的吗?“抱歉…你不喜欢这些吗?下次、下次我还会带别的东西过来的。”达达利亚像是被她吓到,顿时慌了手脚,他诚惶诚恐地捡起地上那些被她扫落的物品,一件件仔仔细细地用上衣下摆擦干净后才放回纸袋里。他是听不懂,还是在故意装傻?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她在欺负他。“…我不要你们的东西,”荧愤怒到极点,反而平静了下来,“拿着你的东西,滚。”化城郭里有神之眼的就那几人,虽然自保是没问题,但她不想因为自己牵连到其他无辜的人。她如今是个半残的状态,留在这里养伤已经给他们添了很多麻烦了。至于他…只要日后她还有一口气在,就一定会让他血债血偿——不惜一切代价。“怎么跟个小孩子似的,再生气也要好好吃药啊。”达达利亚才反应过来她这是在怄气,他拿起其中一瓶药倒了颗药丸出来,硬塞进了她嘴里,她还没来得及将它吐掉,他就又拆开一支营养补剂,捏开她的下颌强行灌了下去。做完这一切后,达达利亚迅速地放开她,老实乖巧地蹲回了床边,仿佛刚才逾矩的人不是他。“咳咳、咳咳咳…你……”若不是营养剂那股甜甜的桔子味还残留在味蕾上,荧一定会怀疑刚才自己经历的一切只是一场幻觉。“轻点咳…小心又像上次那样咳出血……”达达利亚一边说,一边轻轻拍着她愤怒到发抖的背,他似乎不能理解,他自己就是那个让她急火攻心的源头,“就这么不想看到我吗?我可是…一直都想来见你的。”说着说着,他还委屈了起来。“不想,一点都不想,我一看到你就恶心。”荧对他的委屈不为所动,一想到这些都是他装出来的,心里就又是一阵反胃,她冷笑一声:“达达利亚…我有时候真的觉得你很可怕…可怕到令人恶心!恶心!!”枕边那枚小小的耳饰无时无刻都在控诉着他犯下的罪行,嘲笑着她的愚蠢无能。达达利亚仰起头静静地看着她,亮晶晶的蓝眼睛里逐渐蒙上了一层薄雾,他过了好久才问:“要怎么做,你才能不那么讨厌我,稍微喜欢我一点点?”他双膝跪地,两只手小心翼翼地扒在床沿,像一只受主人责骂的大狗那样可怜巴巴望过来的时候,荧承认,她有一瞬间想过他会不会是无辜的,是被冤枉的。或许是多托雷…一切都是多托雷的阴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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