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油画。
顾偕花了二十年,从画外的旁观者走进了画框里。
他前半生的刀光剑影,雨打浮萍,后半生功成名就,日进斗金。有钱、有权、有温柔漂亮能带给他美誉的妻子,还有两颗完整无损的肾,十四岁那年站在阳台上许下的野心一一实现。
但他一点都不快乐。
趋光的过程比站在太阳下更值得回味,完成的那一刻只有平静再无喜悦。
顾偕抿了一口咖啡,浓郁香风从窗口往脸上吹,花园里来来往往的每个人都不是他的同伴。
不远处的忍冬树下,柏素素怀中抱着一个婴儿,轻轻摇着双臂哄他睡觉,眉眼间虽然温柔,但双脚冲着远离陈伯益的方向。
顾偕就站在二楼窗口,飘飘荡荡的窗帘隐匿了他的身影,让他像个隐秘的偷窥者。
柏素素和陈伯益两人站在树下说了一会儿话,一个三四岁的小姑娘蹦蹦跳跳跑过来,牵着陈伯益的手,拽着他往树丛里去。柏素素似乎松了口气,当即把小婴儿还给了陈老爷子,转身进了书房。
顾偕放下咖啡杯,走到办公桌后坐下,刚把文件打开,书房门就被敲响了。
“顾偕?你在忙吗?”
“进来吧。”
顾偕仿佛刚从繁重工作中抬头,常年冰冷的瞳底闪烁着波光。
“工作很多吗?”柏素素坐到顾偕腿上撒娇,两条细长雪白的胳膊圈住了他的脖子。
“还好吧。”
“你的工作就没有做完的时候,”柏素素的语气中有点抱怨的意思,旋即用鼻尖蹭顾偕的下巴,像个小动物似的撒娇,“反正都做不完,那就多耽误一会儿吧,出来休息一下吧。”
顾偕没说话,冰冷的指尖托起了她的下颌。
目光落在柏素素绝美的脸上,眼神温柔却看不出一丝爱意,倒像欣赏艺术品一样审视和打量。
“我刚刚见到一个侍应生,他长得和你好像,出去看看好不好?”
顾偕不为所动,但脸上表情明显松懈。
“好不好……”
“……”
“好不好吗?”
柏素素若有思索地嘟起嘴,狡黠光闪烁在眼睛里,嘴唇啾一声落在顾偕的侧脸上,拖着长长的尾音低声说道:“顾偕……”
“好。”
柏素素生怕顾偕反悔一样挽住了他的胳膊,拖着他匆匆往门外走。刚走下几阶台阶,还没离开走廊,顾偕仿佛随口一问似的说:“刚才好像看见你抱了个小孩?”
“啊,那是陈琳姐的小女儿,陈伯伯带过来的。”
“陈伯益和你说什么了吗。”虽然是问句,语气明显笃定。
“没什么,就是他想退休,希望我劝你接下他的股票。”
“哦?你怎么说的?”
“我说你们生意场上的事情我不懂,也不掺合。毕竟我就是个花瓶而已。”
“你不是花瓶,”顾偕轻轻捏了一下柏素素的手,温柔道,“你是我太太。”
柏素素倒是无所谓的样子。
“我要不是花瓶也不会被人当枪使了,不当枪,白马王子怎么会来救我呢?”她抱紧了顾偕的手臂,“虽然说感谢苦难很矫情,但我真的感谢那些人。”
提及往事,柏素素的语气淡然无波,仿佛在说别人的故事,让那些痛苦轻飘飘溜走了而没留下一丁点儿伤害。
顾偕非常不合时宜地想起了别人。
朱砂向来很少提及她的过去,寥寥几次聊到家人时,她眼底闪烁着明晃晃的恨意,让顾偕看了也免不了发寒。
傍晚时刻,天色将熄未熄,点点灯火在薄青暗淡的天光中倏然亮起。柏素素挽着顾偕的手臂走进花园,笑语交谈被风吹的模糊,宾客们三三两两围在一起,几个穿着白衣服的侍应生端着酒盘穿梭在酒宴中走来走去。
“欸!正好你在这儿!”
一个身形高大的侍应生背对着他们在倒香槟,闻声转身回头。
最后一缕天光越过海面,穿过忍冬树的层层绿叶,投射下淡泊的光,映照出侍应生侧脸上利落的轮廓线。颧骨和眼角的瘀青伤痕,给这张冷漠森然的脸增添了一丝不羁放荡的意味。
顾偕举步走过去,黑亮的皮鞋踩在水泥台阶上发出清晰声响,邵俊抬头平静地迎上顾偕的目光。柏素素站在两人中间,这个角度让她眼中映出了他们无比相似的侧脸。这时,恰好一阵疾风骤起,春日傍晚凉风飕飕,顾偕的身体一寸寸冷下去。
“顾偕,是不是很像?”柏素素笑意盈盈地在两人之间来回看,“这位是邵俊,这是我先生顾偕。”
“顾先生,您好。”邵俊淡淡地说。
“邵俊在纽大读书,假日就在栗壳服务打工。他确定父母都是亲生父母,看来不能是你失散在外的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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费龙城。
傍晚时分,晚餐还未开始,下午茶的时间已经过了,五星级酒店的餐厅里寥寥无人,只有一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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