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起脸,周身携裹着戾气,刮打过侧脸的墨发也添上了肃杀之意。“死有余辜,早日超度。”——暮夜至,寒秋暴雨骤降,似天河决了口般肆无忌惮地咆哮。无人敢与之争锋,外边早已人迹罕见。城门处却是不同。未曾舍身离,停留雨幕中。司马厝冒雨行至,勒停了马,冷眼望着面前那驾马车。云卿安掀帘步出,岑衍忙上前去给他打伞。分明抵不住这暴雨倾盆,伞下人却立得云淡风轻。雨水模糊了视线,涌入眼眶时带起丝丝缕缕的痛意,而那眼底压着的是翻江倒海的情绪。司马厝捏紧了刀柄,指骨青白交加。在他身后,原先被云卿安派出去的番子追了上来,为首的那人前去复命。云卿安不动声色地听完,视线隔着雨帘落在喋血策马而归的那人身上。横刀清敌,生人勿近。司马厝竟硬生生把他派去协助的人逼得毫无涉足之机,将林寨寨头团伙灭了个彻底。只一人一刀,足矣。司马厝从马背上跳下,手一扔将刀丢在地上,那刀就这么孤零零地躺着,被雨水冲洗着血污。刀是借的,得还。司马厝周身早已湿透,玄衣勾勒得他体形越发像出鞘的利刃,孤高而冷瑟。他一语不发,转身就走。“站住。”城门守兵亮出武器,喝止住他。皇城戒备森严,到了一定的时辰必得城门紧闭,擅出擅闯者皆当论罪。司马厝缓缓抬手,按上挡在他面前的兵刃,将之死死卡住。守兵狠命抽拔未果,对司马厝怒目而视,“你……”“本督的人。”“随东厂外出办差,可还需要报备?”一柄木杆素纸伞出现在司马厝头顶上方。云卿安撑伞步至司马厝身后,望着他挺直的后背上,雨水顺着墨发流淌。他在怨他。他知道,却不在乎。守兵认不得司马厝,却对云卿安唯命是从,忙卸了防令人将城门打开,道:“卑职莽撞,云督莫怪。”黝黑的城道口,竹灯笼被穿堂风带得不安地晃动。司马厝也不看云卿安一眼,自顾自地往前走,衣袖却被身后人拽住了。“前路难行,还请侯爷与咱家一同前往。”殊途,也未必不能同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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