晶体里,猩红色的流体汩汩流淌,天地万物都蕴藏其中。“……你最好是真的。”埃德文木着脸关掉装置,手掌无力地按在那块水晶上,然后咚的一声栽倒在地。最后的那个抬手像是耗尽了他最后的力气,埃德文抱着石头倒在地上,身上黄色的光芒迅速消退。血腥味逐渐填满空气。不一会儿,他就在血泊中闭上了眼睛。不知过了多久,一声剧烈的音爆声突兀炸响。整个孤独堡垒都隐约颤了一下。同时,空间扭曲,白色的通道凭空出现。通道中,一个坐在椅子上的男人缓缓飞出。他仅仅是摊开手掌,猩红的水晶就自动飞入掌心。在他手中,被称为贤者之石的红水晶褪去了原先的外壳,里面的流体不断舒展、变换。而在这流体深处,所有的事件都在当下展开。“那么,现在物归原主。”男人收起他的造物,瞥了眼地上的少年,重新消失在通道里。孤独堡垒中再一次只剩下埃德文一个人。他躺在冰冷的地上,完好无损的身躯让他即便在昏睡中,也清晰地感受到了周围过低的温度。他无意识地将自己蜷缩起来,眉头紧皱。“冷……”在这梦呓消失在空气中的三秒后,一个红蓝两色的身影飞入堡垒。埃德文毫无察觉,依旧沉浸在梦里。梦境中,他被困在了一个无比熟悉的雨夜,冰冷的风和雨将他裹挟。就在他以为自己会就这么悄无声息地死在这里的时候。一个人影出现了。来人全然是黑色的,埃德文看不清他的脸,身形也模糊不清。唯一明确的特征只有对方身后的披风。那披风很快裹住了他,却不知为什么,不是埃德文记忆中熟悉的那种冰冷与坚硬。而是温暖的、柔软的。就好像……终于走到了阳光下。路易斯安那州,美梦监狱。昏暗一片的小教堂里,一个瘦骨伶仃的男孩一动不动地蹲在圣餐台边,嘴里咬着半本已经没有封皮的圣经。
他抻着脖子,呆愣楞地望着门缝透进来的一线冷光,像个陈旧的、被扔在垃圾堆上的劣质人偶。外面的脚步声已经响了很久,那刺耳的警报声也是。“操他妈的!今天到底怎么回事——!”门外,一个骂骂咧咧的声音踩着急匆匆的脚步经过,然后迅速远去。门内的男孩对此毫无反应。警报声,恶毒的咒骂,兴奋的欢呼,尖锐的惨叫……他都好像听不见,或者说,就算听见了,也无法理解。好一会儿,外面的动静都开始逐渐平息了,他才迟钝地有了些反应,干裂的嘴唇动了动,牙关一松,圣经啪嗒一声掉到地上也没管,喉咙里发出了两个不成形的古怪音节来。“wha……wo……”他像个刚开始学说话的婴孩,磕磕绊绊地重复着刚刚听到的音节,念错了都不知道,更不知道这么做的意义,只是被动地,跟着学习模仿的本能行动,犹如幼兽。砰!砰砰砰!突然间,外面枪声连成一片,紧接着,猛烈的爆炸声响起。整个监狱都在这声响中震了震。身后耶稣像在这震颤中碎开一道极细的裂痕,裂痕将耶稣的身躯一分为二,看上去多了点诡异。男孩被吓得一下子卡了壳,脏兮兮的脸上露出些茫然,像发条突然走到底了似的愣在那。就在这时,只听外面又传来一声轰响。而且这一次,轰响声更加接近。门缝中的光转瞬间变成猩红色,携着难以言明的危险。即便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知道,敏锐的直觉也让男孩感觉到了危险。他一下子伏在地上,弓起脊背,手指不安地抓着地,喉咙里还发出沙哑的咕噜声。像是察觉到了小教堂里有人,那扇门一下被撞开,门板飞出,擦着男孩的头顶砸在耶稣像上,耶稣的一条右臂轰然坠地,扬起一片灰尘。“咳咳咳……”男孩不适地咳嗽起来,还忍不住甩了甩脑袋,乱糟糟的黑色短发因为这个动作又翘起好几根来。“教堂……?”始作俑者缓步走进来,手里拖着一把染满鲜血的战斧,斧刃点地,发出难听的滋啦声。他像是没看见一旁近在咫尺的男孩,沉默地垂着头,碎裂的白骨面具后,一双燃着血焰的眼睛冷冷盯着那本圣经前。好半晌,才意味不明地低笑了两声。哐!战斧猝不及防甩出,正中耶稣像的头颅。那头颅甚至没留下个完整的形状,就碎裂成一块块碎石,与先前那条手臂一样,簌簌掉落到地上。男孩高高仰起头,看着对方那白骨面具,像是完全不知道惧怕一样呲起牙,喉咙里发出威胁的低吼。只是那声音太过稚嫩,甚至没压过克雷茨脑子里血屠牛的低语声。看着那本看不顺眼的圣经在灼血中燃烧成灰烬后,克雷茨就想离开。在被超维度旋涡一点点分解,又莫名其妙到了某个过去时间上的陌生世界后,他第一时间就是去找那个叫圣徒的疯子有没有追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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