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冬过后,便是春天。是日,阳光明媚,万物复苏,微风拂过时,吹得树叶沙沙作响,树影婆娑。慕寒染就静静坐于斑驳之中,一袭缕金云纹长袍加身,头戴冠玉,气宇不凡。稀稀疏疏的光影打在他白皙干净的脸上,衬得他眉目硬挺,如雕如琢。此刻,他正神情专注地盯着面前的棋盘,手中棋子迟迟未落下。一旁,琳琅如往常般向他汇报南无的近况。“自开春以来,她一直忙着开垦荒地、种花、浇水,鲜少出府。”不久前,南无看中府内的一块荒地,特向慕寒染请求交于自己打理,慕寒染以为她只是心血来潮,便随口答应她,没想到她竟如此认真。“都种了些什么花?”“具体哪些尚未可知,奴婢只知她最喜欢合欢花,但因种植合欢树的难度过大,遂放弃了。”“合欢花……”他低声呢喃着,手中棋子终于落下。这是只属于他一个人的对弈,输赢皆是他。“大人,南无姑娘往这边走来了。”突然,江海上前来报,慕寒染挥了挥手,琳琅立马会意退下。不一会儿,南无出现在他面前。她今日穿得单薄,一件白色的素纱对襟襦裙裹身,完美勾勒出如峰峦般挺拔的丰腴,以及如柳叶般纤细的腰肢。款步走来时白纱飘飘,仿佛踏风而来的月宫仙子,广袖上绣着的那几株兰花显得格外清雅。她的头上没有佩戴太多首饰,乌黑如泉的长发被一络络地盘成发髻,仅以几根玉簪固定,可以说淡雅十足。饶是如此,她绝无仅有的脱俗神颜,已令周围的一切都黯然失色。每次见到她,江海都会忍不住感叹她的惊世美貌,也只有常年不近女色的慕寒染会无动于衷。“大人真是好雅兴,在这下棋。奴家恰巧也喜欢,不知是否有幸跟大人切磋一番?”说完,她自顾自地在他对面坐下,兴趣盎然地盯着棋盘。他却是头也不抬道:“你来找我有何事?”“大人今日难得休沐,奴家想见大人,便来了。”如此直白的话语,她说出来竟不觉得害臊,倒是一旁的江海听了后尴尬地看向别处,觉得自己待在这太过多余。兴许是对她的热情已经产生免疫力,慕寒染淡定自若地下着棋,没甚反应。“黑子已陷入死局,看似无路可退,实则尚有一线生机。”
听到这句话,他这才抬眸看向她,眉梢轻挑,眼神高深莫测。尽管他什么话也没说,她仍自作主张地拿起一枚黑子,思虑片刻后果断落子。他嘴角微斜,随即落下一枚白子。她亦不甘示弱,乘胜追击。就这样,原本一个人的对弈变成了两个人,周围很安静,只听得到他们落子的声音。半个时辰后,她放下棋子,叹息一声。“真可惜,还是输了。”接着,她似是想到甚,连忙从怀中掏出一个香囊递给他。“既然奴家输了,那么这个便作为奖品送给大人。”“不用。”他想也没想便拒绝,她顿时委屈巴巴道:“此香囊乃奴家亲手所制,本就是想送给大人,如今不过是寻个由头罢了。”他看了看香囊,又看了看她,最终还是选择接受。只是,他前一秒才刚收下,后一秒便转手送人。“江海,赏你了。”江海受宠若惊地接过,有些语无伦次:“多……多谢大人……”她见了,一脸的不可置信。“大人这是何意?”“以后不要送我任何东西。”他的语气一如既往的冰冷,就连目光落在她身上都是透着一股淡漠的疏离感,如远山般遥不可及。她抿紧嘴唇,没有再说什么,继而起身离去。不过,临走前,她一脸幽怨地看了江海一眼。江海顿觉欲哭无泪,手里那个香囊像烫手山芋般,拿也不是,不拿也不是,最后还是小心翼翼地收好。这玩意可不能弄丢,万一哪天主子反悔向自己要回去了呢?南无走后,慕寒染又盯着那盘胜负已定的棋局看了许久。原来,黑子还是有机会反败为胜的,她在故意认输。棋逢对手,是件喜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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