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秋?”他的声音浸透雨夜寒意。舒令秋稍怔,扬起湿漉漉眼睫,“二叔好。”黑伞落在头顶,温珣递去一张藏蓝色手帕,“怎么没带伞?”“温遇冬呢?”舒令秋轻轻掸去羊绒马甲上多余的水花,一字一句认真答:“他有事,我出来的时候没下雨,就忘带了。”温珣缄默,深黑瞳孔滞在她脸上片刻。他的双眼皮偏窄,抬眼时几乎看不见,丹凤眼薄而利,长睫虚掩着,看不清情绪。舒令秋从包里翻取遥控器,后背一沉,温珣剥下自己的外套盖在她裸-露的肩头。温暖来得猝不及防,舒令秋的手指刚一接触到冰冷空气,掌心里的物什便被掠去。“等等。”温珣将伞交给她,很快将车停好。灯光熄灭,伞面漆黑。他们原路返回。一路上并不太平。舒令秋其实挺害怕这位长辈的。温珣是温国荣唯一的亲弟弟,事业有成,目前从事脑机相关工作。今年三十岁,比舒令秋和温遇冬大了八岁。年纪差得不多,可温珣的脾气并不类温国荣和周慈姝那般温和。相反,冷冷的。不说话也就算了,愔声时周遭也笼罩着一层怖云。头顶屋檐正在滴水,温珣绕到露天的一边。雨滴打在伞面发出清泠的响动,“毕业了?”“嗯。”“在哪家公司上班?”“创业。”舒令秋说,“我自己开了个工作室。”伞有些歪斜,温珣顺手攀上舒令秋的手背,将(y)(h)伞兜回手心。他戴了双羊毛手套,片面还泛起了几缕毛球,尖刺轻轻擦过发红肌肤,如砂砾一般摩挲。伞面很小,二人几乎毫无间隙。近到舒令秋能清晰地闻到他身上淡淡的苦艾香。温珣:“方便告诉我名字吗?”舒令秋莞尔一笑,脚尖移向旁边的空地:“还没想好呢二叔,连地都才刚刚确定。”温珣轻霎,“还是以前那个地方?”“什么?”舒令秋没懂他的意思。温珣沉声,没再多说什么。绕过花园,走到偏楼楼梯口。面前的石板路越来越炅亮。不过短短几十米,二人却走了快十多分钟。再往前走十米,便抵达温暖的室内。苦艾香探颈而下,伸进冰冷脊梁。温珣忽然顿住。舒令秋也跟着停下了脚步。她不解地望着他。温珣表情很淡,“我的公文包落在了车上。”
“不用。”舒令秋转身,有往回走的趋势,“我去帮你拿吧,二叔。”“没事,一起。”刚走的路算是白费,他们又要花十分钟折返。一来一回,又多出二十分钟。“秋秋——”旁边支路传来熟悉男声,温遇冬小跑着赶过来。他走到他们面前,挤进小小的黑伞里。温遇冬乐呵呵道:“二叔,您回来啦。”“嗯。”“不进屋吗?您的房间我妈都收拾好了。”舒令秋替他解释:“东西落车里了,我们现在要回去一趟。”“哦这样啊。”温遇冬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那要不我和秋秋去拿,您舟车劳顿,先上去休息?”温遇冬一边说,一边熟络地将手放在舒令秋的肩头。他的视线停在那只手上两秒,转瞬又收回。温珣面无表情:“好。”他把伞交给了温遇冬。渺小的伞底地盘被瓜分成三瓣。空间狭隘,总要有人退出成全。他走进屋檐下,苦艾香在原地打旋。忽明忽暗的灯光闪烁,落拓背影在长夜中缓缓弥漫。 chapter2(修)chapter 2房间里外被打扫过,温珣抽开椅子,缓缓坐下。温国荣敲了敲门,“阿珣,你休息了吗?”“还没,进。”温国荣和周慈姝先后进入。房间里没有多余的椅凳,只有靠墙放置公文包的沙发。周慈姝扫了眼,没坐,热心发话:“这么晚了,阿珣你刚回来,要是有什么不习惯的的尽管跟我,或者遇冬说就是了。”她顿了顿,又补了句:“大家都是一家人,别不好意思。”温珣没应,抬抬下颌。“他们走了?”温珣的答非所问让周慈姝始料未及,她不明白他指代的是什么,试探性地问道:“谁?小舒他们家吗?”“刚走,你有什么事儿要找他们吗?我马上叫他们回来。”说完,周慈姝便从包里掏出手机准备打电话。温珣制止:“没事,不用打。”他从烟盒里掏出一支烟,没点燃,只是夹在两指之间。男人的眉眼在灯光中显得格外疏离。时间有几秒的停滞。他探手,在桌面画了个圈,然后点了点。“这儿缺一个铃。”周慈姝忍气吞声,“什么铃?”“提醒你的铃。”温珣松下手臂,身体向后敞,“住在一起要是有什么需要劳烦你的,打电话似乎没直接敲个铃来的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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