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毕竟他只是个空有身份的绣花枕头,一朝跌落云端谁不来踩一脚。
前呼后拥的少爷成了一无所有的野种。
仿佛是开到最艳时候的花朵被人采摘下来,不是每一株都能像人参一样转胎再生的。
他只得比从前更为跋扈,虚张声势地教人不敢欺侮他。
少年人心性总盼着有真心人能将他解救于苦海,在他厌烦了这种虚与委蛇生活的某一天,在枕头底下发现了一颗石头和一些财宝,上面刻着:暂归不得,再过一年我就来接你走。
死水般的日子有了起伏,不再有下人来收拾的木榻浅浅刻满了横杠,整整一年的数量——他终于可以走了,不知道自己真正的父亲是怎么样的人,应该…应该比这里的人好吧。
他不知道该在何处等“父亲”,只能守着那盏烛火,一夜未眠。可是没有等到任何人。
有事耽搁了吧…
他掀开被褥,在原先的第一个横杠上加深了一笔。
直到这些横杠反反复复刻到入木三分,才真的等来了“父亲”。他老得很,一点也不像我爹,做爷爷还差不多,卓沉想。
“你怎么才来…”开口却是颤抖又委屈:“我等了你许久…你怎么才来…”
这是除他身体的秘密外,埋在心底的另一段不愿提及的秘密岁月。
抛却这段时光,入了宗门整理好羽毛的卓沉过得很是滋润。
在叶渠夜以继日的照拂疏导下,他也短暂遗忘了失去师父的伤痛,顺利拜入淬玉峰,摇身一变成了前呼后拥的二师兄,当然,没有前呼后拥也算是小有威名。
甚至叶渠还记得,卓沉入门两年后在自己面前故作沉稳地展示修行成果,剑法不过舞到第三式,就有内门弟子前来告状,说二师兄目中无人随意辱骂同门。
卓沉听闻此言手上动作也不再利索,就着那一式反复操练,剑招出得磕磕绊绊,偷偷拿眼睛瞅师尊的反应。
修为高深的仙君哪能不注意到他的小动作,可同宗师兄弟门下弟子都告状到跟前了,面子也得给,面不改色地安抚:“他的素质…”
青年立即竖直了耳朵听师尊对他的审判,如老僧入定般定格住了动作。
叶渠眼底的笑意几乎要溢出来,端着师尊架子正色道:“可能确实常人无法匹及…我会好好惩戒他的。”
“师尊…弟子知道错了…”卓沉剑也不练了,低着头慢慢踱步过来,妄图以承认错误来减轻惩罚。
“便罚你…替你大师兄打扫一月剑庐吧。”
“啊?”卓沉不可置信,不情不愿应下:“…弟子领罚”狠狠剜了一眼告状同门。
待弟子离开,叶渠又看着神色郁郁的二徒弟交代道:“月末…我会下山一趟。你好好修行,莫再惹是生非。”
下山那日,卓沉一遍又一遍地主动替师尊清点寥寥无几的行李包裹,难掩失落,却还絮絮叨叨地说着在凡间生活的见闻。
叶渠立在一旁安静听着,见他不再动作,出声询问:“可是好了?那我便走了,还有需要我带上的吗?”
“有的。”青年转过身,认认真真地看着他的眼睛,瀚海星河似乎都被盛入这一双温柔眼,卓沉不顾僭越,十指修长双手握住叶渠衣袍下的手腕,像在严肃地发什么誓言:“你可千万记得,把我也带上。”
清朗的嗓音带着青年特有的缠绵语气穿过苍茫的竹海,越过无垠的原野,翻过险峻的群山,传过飘渺的前尘,直至传到如今他的耳中,激起内心深处最隐约的一点涟漪。
——他好像比想象中的更在乎他。或许,是更爱他。
…是不是如那一日般把他带上,就不会这样了。
“师尊当初说和我同二师兄结契之事时,就未料想到今天这番境况吗!?”不等叶渠出声,那头林卿越对于东窗事发似乎不甚在乎,反倒先发制人冷声逼问。
“连心鉴都传与我半卷,我虽与二师弟曾有龃龉,后也知他不过孩子心性,不再计较。”
他止住卓沉的动作,披上外裳,眼神毫不避讳,直直向叶渠走来:“怎么师尊日夜叮嘱我小心修行这功法,来日千万仔细着莫要用时伤了师弟。”
“待我将半卷心鉴烂熟于心时,怎倒反口又来体谅弟子,言此事风险过大,还是不了了之的好。”
叶渠喃喃,有苦难言:“你又何必这样说呢…”
《心鉴》残缺不全,他手中也只得座山道人托付的上卷,且不言功效,单说风险尚且不明,他思索考量一番后到底不敢再让大徒弟冒险,不若自己以身饲鹰,修行多年神魂稳固,再不济也不会出岔子落个身死魂陨的下场。自然将当初的提议作罢。
师兄弟二人年岁相仿,又时常比试闲话,卓沉还不时主动去向林卿越讨教一二,关系似是较为亲近。且林卿越天资卓绝,习有余力,性子虽冷些却十分沉稳,不失为道侣的绝佳人选。这才传来林卿越问询,是否日后仙途愿分神日日照拂卓沉,也就是结成道侣往后患难与共。
这法子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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