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三天她从贴身宫女金铃的话里断断续续地了解了些。这位喜塔腊贵人模样出众,正经大选进宫,满人出身,一进宫就是贵人。只要怀了龙嗣,就能封嫔,多好,偏偏性子不大好,换句话说,就是不会低头。在宫里做嫔妃的,哪个不懂得见面一套,背后一套?谁乐意去得罪人挡了自己的路?偏偏这位喜塔腊氏一进宫就得罪了永和宫的德妃,至于怎么得罪的,大概是说了什么话被正主儿听到了。自此后这位喜塔腊贵人就失了宠。然而这位喜塔腊贵人还不懂收敛,几个和她同品级的小主被她得罪了个遍,无一人和她亲近,就是被孤立了。无宠,无子,无人亲近,主位又不乐意提拔,渐渐的这位喜塔腊贵人就不愿和人来往,常常待在自己的小院里,没了存在感。不懂事,又不懂做人,这样的人即便有再好的容貌再好的出身也没出路。她来给惠妃请安,不过是守着规矩,免得被惠妃记恨。至少懂规矩点能过得稍微好点。至于惠妃心里怎么猜测,她不在乎。她也没想着靠惠妃得宠。这位可是靠不上的。宫里有位良嫔,当初是惠妃宫里的宫女,后来因容貌出众得了皇上的眼,生下了八阿哥,然而自从生了八阿哥,良嫔就渐渐失了宠。八阿哥养在惠妃膝下,良嫔常年见不到自己的儿子。惠妃会提拔良嫔,不过是因为良嫔容貌好,出身差,包衣出身,容易掌控,好不容易生了儿子,也只能由惠妃抚养。当年的良嫔只是个答应,哪里有资格抚养皇子。没了宠,儿子不在身边,也只能寄希望于儿子将来能争气些。良嫔尚能有个儿子盼着。她呢?可不是良嫔那等出身,只要进一步就是嫔,谁愿意千辛万苦为他人做嫁衣?英珠有自知之明,不会做无用之功。她也不愿意把自己十月怀胎生下的孩子交给别人抚养。她要靠也会找那靠得住的。英珠行了礼,退了下去。一出正殿,宁韵的声音就响了起来,“绿头牌挂上去,是不是我们就有机会了?”声音有些激动,有些兴奋。英珠毫不留情打破她的幻想,“别想了,挂上去又如何?只要有人不想你得宠,有的是法子。”“啊?”宁韵泄气,“那怎么办?”她不蠢,这么多年都没承宠,要说没人整鬼才信。宁韵哀叹,“这喜塔腊贵人前路还真是惨淡啊,连主位都不乐意相帮,要不收买个小太监,打听下皇帝的行踪,来个偶遇如何?”她就不信凭喜塔腊氏的容貌勾不住皇帝的心。
男人都是视觉生物。山不来就我,我来就山。不就是这么个道理?英珠冷哼,“你以为谁都能打听到皇帝的行踪?我们能接触到的打听不到,能打听到的谁又敢泄露皇帝的行踪?能在皇帝跟前伺候的,谁不是人精?谁会去做自毁前程的事?除非达到四妃那样的位子,才会有人愿意奉承你。”低位的嫔妃要么有主位扶持,没有主位扶持的,只能老老实实等着皇帝偶尔的临幸。别的法子想都不要想。有几个人能真正偶遇皇帝的?没有这个运气,又没有主位扶持的,就只有老死宫中的份儿,一辈子没有出头之路。宁韵被打击到了,语气愁的不行,也焦躁的不行,“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要怎样?”她虽然演戏有天分,但到了这处处受限制的后宫,见不到皇上的面儿,仍是有些施展不开啊。英珠垂了垂眼眸,语气淡然,“着什么急?先养好身体比什么都重要。惠妃是不会帮你我的,但机会总是有的。”“主子,用膳了。”金铃提了晚膳回来,一一打开,将膳食摆在明间的檀木圆桌上。依旧是三菜一汤,配一碟饽饽。一个不得宠的贵人,想要吃到色香味俱全的膳食是不可能的。不给你吃剩菜剩饭就不错了。当然,没人敢明面上给一个贵人吃那种上不得台面的东西,但表面过得去,内里不上心的多了去了。 良嫔至少这几道菜表面看着还算可以,只是吃起来和那些宫女的吃食没什么两样。即便是英珠以前身为宫女,也是用的一等宫女该有的膳食,眼前这样的膳食着实有些难以下咽。勉强用了膳,金铃已沏好了茶。英珠端起茶盏慢慢抿着,金铃则收拾了碗碟下去了。茶是六安瓜片,味道还好,冲淡了些别的味道。英珠舒坦了些。身为宫女,可没资格喝茶,当然,主子身边得脸的宫女遇上主子赏赐,便会有口福。眼前的茶叶虽比不得主子宫里的好,但能有茶喝已经不错了。以前从未想过有这一天,伺候了人一辈子,多了一辈子,竟还有机会做主子。倒不是觉得以前的生活有多苦,多不好。主子待下一向极好,尤其是贴身的几个,说是宠都不为过。英珠自幼在主子身边伺候,主子心善,从不为难身边之人,有什么悄悄话都与她说,有什么好衣裳好吃的也经常赏给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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