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儿是方才领她进来的宫女。听郭贵人的语气,也很瞧不起王氏似的。英珠笑笑,谨慎道:“也没什么,不过是有些小摩擦。”郭贵人凑近她,以手挡在嘴边,压低了声儿,道:“你不必如此,我姐姐也不喜德妃,我自然也对德妃宫里的人没什么好感。”说着,撇了撇嘴,“都是些虚伪之人。”英珠摸不准这郭贵人是当真快言快语,还是试探于她,便只笑了笑,不说话。郭贵人不以为意,依旧笑吟吟的,“这宫里真心实意者少,不过是说得上话,就走的近一点,我就觉得你的性子正合我意,面上瞧着稳重自持,却是个不服输的。都说你攀上了贵妃,是背主,我却不如此想,人啊,总是要为自己寻找出路。以前我总认为你心性浮躁,现在看你倒是跟从前大不一样。”虽然以前的她们并不常见,但偶尔还是会遇到,毕竟同是贵人,难免有所接触,多少也知道些彼此的性子。英珠的变化,郭贵人自然瞧在眼里。却只以为是经历了挫折,变聪明了,并未多想。英珠虽然对郭贵人的态度半信半疑,但也觉得郭贵人的性子值得一交。这宫里本就没什么真正的姐妹之情,又不能完全与世隔绝,总要有一两个说得上话的人。没有利益冲突之前,二人还是可以来往的。说到利益,英珠并不认为自己和郭贵人有利益冲突。郭贵人已过了得宠的年纪,且只有一女,但她依靠的是宜妃,只要宜妃地位不动摇,郭贵人和四公主就不愁往后。英珠风华正茂,未来不愁机会,二人也没必要结仇,常来常往不妨事。是以英珠笑容真切了几分,“多谢郭姐姐瞧得起我。”郭贵人笑容更盛,又提点一句,“德妃那儿,你当心一点,虽然说德妃不好为难你,但还有王氏,德妃不是个好相与的,你曾得罪了她,这事儿定不会轻松过去。”没人会为了另一个无亲无故的人得罪高位嫔妃,但郭贵人能有此言,足可见交好的诚意。英珠点头,“多谢郭姐姐提点。”她不得不感叹郭络罗氏姊妹俩的厉害,能够轻轻松松让人卸下防备,给予信任。想必很难有真正愿意与她们为敌之人。对这样的人,英珠更不愿与之为敌,能交好则交好。酉时初,小太监送来膳食,金铃接过,给了小太监一块儿碎银,回到了东偏殿。用了膳,银簪沏好了茶,递到英珠面前。英珠端起茶盏,轻吹了吹,却没喝,顿了片刻,放下了。
她抬头看向银簪,神色如常,“银簪,我待你如何?”银簪愣了下,攥了下手,道:“小主待奴才们很好。”英珠轻笑了笑,“是啊,好到让你们跟着我一起吃苦,这些年委屈你了。”银簪神色一慌,噗通跪下了,“小主折煞奴才了,能伺候小主是奴才的福分,奴才哪敢说苦。”英珠淡然收回目光,“明人不说暗话,我承认,过去我不得宠,连累的你和金铃受了许多委屈,我也没能力护着你们。这些我都清楚,是以一些小错,我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有一件事,我无法容忍,你可知是何事?”银簪脸色发白,颤着唇,无一字能出口。英珠看着银簪乌黑的的发顶,面色渐渐疏冷,“身为奴才,害主是大忌,念在你我主仆一场,我也的确不曾给过你好日子,你所为也算情有可原,我不会追究。但我这儿也终究留不得你,你这便回内务府去吧,日后别说是我的奴才。”银簪脸色大变,砰砰磕头,“小主,奴才做错了何事,您要赶奴才走?奴才对您忠心耿耿,您不能不要奴才啊。”“主仆一场,我不愿给你没脸。”英珠将一支簪子丢在她面前,是一支镶宝石的簪子。银簪倏地跌坐在地,然后抬眸,泪光莹莹,“小主,奴才承认是王庶妃赏奴才的,但奴才绝未做对不起小主之事,小主不能因此撵了奴才。”宫女被送回内务府,要么是曾经的主子没了,要么是犯了错。以银簪的情况,若被送回内务府,只有犯错一个可能。犯了错的宫女哪还有什么好的出路?哪个宫里还敢要?英珠冷然道:“你屋里放了什么东西,你心里清楚。”她碰了碰眼前的茶盏,“我若将此物给太医查了,你说会查出什么?”银簪瞪大眼,慌忙摇头,“奴才没有……”“知道你没有。”英珠笑了下。银簪反应过来自己说露了嘴,却已然迟了,在英珠清冷的注视下,下意识躲开了目光。英珠眼眸倏地冰冷,“但我说它有,就会有。只要太医查出东西,你就逃不过死罪,我是给了你一条活路啊。一旦太医查出东西,你说,你背后那个人会饶你吗?让人闭嘴的法子是什么,想来不必我说。” 失宠银簪瞬间面如死灰。英珠道:“我还能饶你,别人可不会,你想想清楚。一点小错,你可以全须全尾地回去,至少留住了命,一旦闹大,可没人会保你。”银簪咬了咬唇,忽地磕了个头,“奴才听小主的,奴才愿意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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