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迦叶心中一荡,嘴上却仍然狠戾:“敢喊我的名讳,他食了狗胆了!”
茹吉奈长叹一声,幽微道:“谁能想得到那么样一个铁骨铮铮、为你鞍前马后没一句怨言的人,会着了一个南朝狐媚子的道呀!英雄难过美人关,兴许是食髓知味,陷进去了忘了本也未可知。”
慕容迦叶面色姜黄,却隐忍不发:“不说这些了,我们今天喝个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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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慕容迦叶和茹吉奈喝得面红耳赤,只剩纳阑雅束一个人枯坐着看她们对饮,自己则百无聊赖地啜着茶。
慕容迦叶双颊酡红,平素里端着的人君架子烟消云散,整个人摇摇晃晃,愤愤然拍案:“我想不通,我真的想不通,我对他那么好,他却背叛我!”
茹吉奈却是个千杯不醉的主,只是醺醺然:“哟,我的观音奴,你这样子,活像一个被男人丢了不要的怨妇!”
纳阑雅束:“你看看你,你自己也想不通的!这事情里面定有猫腻!”
慕容迦叶:“猫腻!我倒是想有猫腻!那个女人已经被我抓到了,过几日就要被押到云中了!”
茹吉奈醉眼乜斜,打趣着她:“那个女人肯定是比你年轻!比你漂亮!”
慕容迦叶忽然掩面大哭:“男人!说到底,赫连骧也是个不要脸的臭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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倏忽之间,窗子外,响起爆裂之声,三人不约而同朝窗外望去,只见半空之中,几朵绚烂的焰火渐次开放,每一层楼的窗子,都有人头探出来,人们私语着,也不禁为这美丽感染。
纳阑雅束目不暇接:“青天白日的,谁放烟花呢?”
茹吉奈定定地瞧着那烟火,瞳孔一缩,每开放一朵焰火,她便口中喃喃,似乎在默默记录些什么。
慕容迦叶被这响声震得肝胆俱颤,酒已经醒了大半,定睛一看:“这是娑罗花?”
娑罗花为娑罗教圣物,她朝下望去,只见一个金衣鹿帽,手持铜鼓的年轻女子在飞桥之上跳舞,烟花、舞步随着鼓点律动,远远看去,如同一朵飞旋的莲花。
桥下,只见许多人以跪姿仰视她,顶礼膜拜如同信徒,泼天的铜钱金银如雨下,纷纷落入她脚边的金桶中。
茹吉奈:“这是娑罗教圣女,阿云瑰,从前我们大燕还是龟缩在漠北的一个嵬然部落之时,牧民们皆信娑罗教,只是你临朝之后,将国教改为了佛教,她这个圣女地位便一落千丈,只能靠跳这神舞赚钱为生了。”
“就是这个女人鼓吹娑罗教教义,让百姓们以人为祭,大行巫术媚术,甚至把襁褓中的婴儿杀死做药引,”慕容迦叶朝窗子外大声一吼,“装神弄鬼的奇淫巧技罢了!有什么可看的,散了散了!”
这一吼,确有些效果,不似刚才那边轰动,可阿云瑰却不以为意,兀自跳着,莲步稳健,口中渐渐响起悠长的咒语,是一首用嵬然古语吟唱的招魂歌谣。
“霍里、霍里、霍里色,
霍里、霍里、霍里色,
从旁截住呀,
从后拦阻哟,
向天跪祷呀,
向地叩请哟,
霍里、霍里、霍里色,
你好不容易来了哟!
……
霍里、霍里、霍里色,
霍里、霍里、霍里色,
你的眼睛睁开了呀,
你的贵体翻动了哟,
向天跪祷呀,
向地叩请哟,
霍里、霍里、霍里色,
你已经回来了哟……”
这如泣如诉的呼唤叫人心神震撼,仿佛冥冥之中有种魔力,让周遭都宁静下来。
茹吉奈摇首叹道:“你可别小瞧这女人,她自号为敕勒川土地上最后一位通灵女巫,如今纠集了数万信徒,倒拧成了一股不小的势力,到时候闹起来,你可头疼死了!”
慕容迦叶听得心神不宁,阿云瑰的声音,叫她想起苍凉的西木伦河,想起儿时的大草原上盛大的黄昏。
也想起,毡帐里流血的女婴,那是她刚出生三天的亲妹妹。一种深邃的恐惧笼罩了她,慕容迦叶感到浑身不适,一阵隐隐的头痛再度袭来:“有我在,这等误国害民的魔教,就别想沉渣泛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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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对面的楼上,元璞正端坐啜饮,他自鸣得意,袖手旁观着这纷乱的一切,闭上眼睛,楼下古老悠远的招魂曲牵动起他曾经的记忆——昔时,他还是拓跋家的子弟,是敕勒川上人人敬重的骄子,可那场暴乱之后,本实力强大的家族在争霸中却彻底溃败,那时,若不是他带着部分子弟主动投降,献上一枚“罪魁”的首级以表忠心,拓跋家族的血脉几乎就要覆灭于历史长河。
那一天,紫蒙川风烟不散,大雾苍茫,寒风侵入骨髓,年轻的拓跋璞提着叔父的头,血液尚还温热,狠狠地淋湿了衣袍前襟,却也掩盖了不绝的泪水,他俯首称臣,向一身戎装的新后慕容迦叶行叩拜大礼,她沉吟了许久,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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