吵着看电视,看的也是一些没营养的内容,她尝试过给儿子传授英文口语,简单的数学计算和古诗背诵,但是儿子一样也不感兴趣,她忙里偷闲的教育宣告完全失败。然后是兴趣班,很可惜,这孩子不论是艺术还是体育都不感兴趣,也并不擅长,钢琴老师在欲言又止几次后终于忍不住对她说了自己儿子似乎从不练琴的事实,如果她小时候学过钢琴,如果她能多留意下自己儿子“练习”的声音,那么她很容易就能听出来他只是坐在那一通瞎按。虽然钢琴老师并没有明着说自己儿子并不适合学钢琴,毕竟没人会希望生意和客户变少,但是他那模糊隐晦的话语还是让她不由得臊红了脸。于是她不再强迫儿子每周去两次钢琴兴趣班。至于体育,天哪,如果堆沙子也能算一门体育运动的话,也许她儿子还挺有天赋的。她尝试过让他参与体育运动,结果她一个没注意,儿子就不小心把自己摔倒弄伤,家里人一边心疼孩子一边有意无意地指责她,内容无非是孩子还太小不适合,自己是妈妈怎么不上心云云。
她喝完最后一口牛奶,看了眼儿子,还有埋头吃饭的丈夫,觉得最绝望的人生也不过如此,她在这一刻仿佛见到了毫无希望的未来。她尝试了,努力了,但她唯一不敢承认的现实还是狠狠地刺伤了她,那就是她冒着生命危险生下来的以为能传承自己优秀基因的儿子并不是个天才的事实,她只能无能地把这一切归咎给丈夫。但是这是她自己选择的,没人逼迫她和这个男人结婚,甚至父母并不赞同,因为对方并没有“赚大钱”的本事,看起来除了身高也是一脸窝囊样。
男人吃完了饭,等着儿子也吃完,然后把碗收拾好了放进厨房里洗,她摸不透自己儿子到底在想什么,他今年已经六岁,但是她陪伴他的时间加起来可能连两年都没有。于是她问了儿子一个简单的问题:“你以后想干什么呀?文文。”
余清文在吃饭后草莓,他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盯着自己的妈妈,然后说出让她哭笑不得的话:“我要用沙子堆一个最大的城堡,然后把城堡送给妈妈。”
她还是不知道这和市面上现存的哪个兴趣班有联系,难道她的儿子其实是天生土木圣体吗?她没死心,又问了一遍儿子现在喜不喜欢弹钢琴,得到仍旧是否的回答后她叹了口气,摸了摸儿子的头发,“好吧,不过你什么时候想学了告诉妈妈就行,什么时候都不算晚。”也许吧。她到底为什么这么想让自己儿子弹钢琴?也许是因为自己小时候想学却被父母以各种理由驳回了,尽管后来她了解到他们学习钢琴多半也只是为了考级和证书,而且大部分人也并不能称之为艺术家,只是对着乐谱弹奏的机器人,最能发挥自己特长的时刻也许是在公司年会上表演,而自己一般会在那个时候献唱,甚至这些事也是给她伴奏的同事告诉她的。
她没忘记自己老公还在厨房洗碗,但她不想在这座房子里留着和丈夫一起陪自己儿子看无聊的早教动画了,如果儿子主动要求想学习什么她可能还会考虑一下,因此尽管今天她并不需要上班,她还是巧妙地撒了个谎:“公司今天有点事,我晚上会回来吃饭。”然后照例给她的丈夫一个离别吻,儿子又开始抱着她的腿不让她走,于是她在儿子的脸颊上也亲了一口,丈夫洗完碗来到玄关抱走了儿子,她换上衬衫和短裤,选了一双运动鞋,拿上自己的包打开门,然后离开了这个这个称之为家的地方。
早晨八点她搭乘电车来到自己公司所在的写字楼,旁边就是一整条商业街,今天公司肯定有人,但是她懒得去,那些无聊透顶重复至极的工作让她本能的想要远离,而且上司时不时布置给她的多余任务已经让她养成了随时待命的习惯,尽管生活已经被工作侵占地如此可悲,但她还是希望能尽可能多保留一点属于自己的闲暇时间,休息日不去公司是她最后的倔强。
她漫无目的地闲逛,有时候只是单纯的欣赏好天气,拍点照片。偶尔也会进服装专卖店,看看那些以前她从来买不起现在看来也并没有那么遥不可及的东西,惯例性的问一问导购,然后试穿一下接着放下离开,不是买不起,只不过她已经不需要靠这些来证明自己。她就这样一边闲逛一边偶尔手机回复下属对自己的提问——最近来了不少新人,公司降本增效对员工进行大换血,不过她有信心自己不会被换掉,新来的员工对她态度还算不错,嘴也很甜,她不介意多教他点东西让他少走弯路。
快十二点了,她决定随便找个地方解决午餐,挑了一间看起来人不多的餐馆,坐下来点了一份套餐后,她就拿出手机浏览一下内容。
丈夫给她发了几个视频,前半部分是文文背古诗的,她没开外放,但是看嘴型和丈夫拿着的书她猜那可能是《静夜思》,视频里他儿子背着双手站在地毯上,眼睛时不时左右乱瞟,背了一句要停下来想一会然后背下一句,一首简单的五言绝句也能背一分钟,不过她还算满意,至少孩子知道学习了。
又点开下一条视频,是文文在楼下和小朋友玩沙子,他拿着小桶和铲子,挖的不亦乐乎,这时候的他和背古诗的时候完全不一样了,他的周遭洋溢着纯粹的快乐,仿佛都要变成实质的什么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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