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先是仔细思考了对方所说,然后心底慢慢升起豁然开朗的喜悦。“我之前便觉得此处有问题,但是一直没往招式方面想,以为只是单纯的内息运行滞涩,没想到——”岁云岐脸上有了几分笑意,他道,“多谢你。”荧惑挥挥手:“小意思。”她明白了,这不是她的本事,是栾如的本事。算上昨晚禁地咒令那件事,她现在可以说是有了一部分残留的能力,不仅能看懂清正宗的功法,还能将栾家一些事对答如流,这简直就是老天在帮她啊。那么问题来了,为什么她夺舍,居然夺不干净呢?早在死亡的一瞬间,荧惑就撕裂了自己的魂魄,用于迷惑敌人。这是他们邪异门传了很多代的一门法术,可以让敌人们误以为已经将对手的魂魄制住了,实际上不是,那只是无伤大雅的一小部分,几乎造不成什么影响。所以栾如这具身体里,魂魄的确是残破不全的。……但这不代表着原主能够共存啊。荧惑费解地皱起眉头,怎么也想不明白这事。她的魂魄有多凶残,她自己可是清楚得狠,若是和其他人共享一具身体,那早就把它吞噬干净了,又怎么可能容许共存呢?不过荧惑倒是也感觉不到这身体有什么异样,可记忆却依然存在。疑点太多了,槐川还不在身边,也没人能查,难道要她自己来?“栾姑娘,你怎么了?”练完最后一式,岁云岐收剑,一转头看到少女坐在桌前眉头紧锁,一副想不通事的样子。他本不想搭话,但对方刚为他解决了一个困扰已久的剑招,作为还礼,他觉得自己也有必要为对方分忧。荧惑眼睛一亮!没有槐川,她还有岁云岐啊。“我正有事要问你,”她道,“来,你坐。”岁云岐收了剑,听话地坐下。荧惑见他额上有汗,便倒了杯水递过去,然后问他:“刚才我提议那招,对你修剑是否有帮助?”岁云岐点头:“有很大帮助。”荧惑问:“我厉害吗?”岁云岐不明所以:“……厉害。”荧惑:“那喜欢我吗?”“!”岁云岐一口茶水呛到,猛地咳嗽起来,“咳咳——”“哈哈哈哈!”荧惑乐不可支,笑到捶桌。
她毫无愧疚,边笑边伸手替对方拍后背,没良心地说:“瞧把你吓得,我就是开一句玩笑罢了,这么紧张做什么?”岁云岐向旁边挪了挪,企图躲开对方的手,心想,就不该还这个礼。“不胡闹了,”荧惑收了笑,“其实,我想去栾家取回典籍。”她叹了口气:“现在没有人能保护我了,我只有把栾家功法练成才能报仇。只是我没有修为,也不清楚该怎么办……为什么我家从未有过这种情况,为什么偏偏选了我,我都想弄明白。”岁云岐道:“五天后几位家主将要返回栾家,可以同去。”“你也去就太好了,”荧惑道,“还有,我还需要你帮我一个忙。”岁云岐紧抿着嘴角,实在是不想问要帮什么。荧惑托腮看他,请求道:“送佛送到西嘛。”岁云岐无奈道:“你说。”荧惑道:“我想练功,不需要修为就能练的那种,防身用。”岁云岐立刻就明白了她的意图,遭此巨变,她又恨自己全无修为,所以只好退而求其次,选择一些强身健体的身法,纵然是没有修为,如果再遭遇了变故,总能有些自保的能力。他道:“好,岁家有一些,我拿来给你。”荧惑立刻笑起来:“你真好。”岁云岐十分局促,自己向来对对方唯恐避之不及,但此刻少女言笑晏晏,两人坐在院落中谈些修道术法之事,又让他好像没那么抵触了。他连忙有些慌张地起身:“如果没事,我就先离开了。”荧惑不以为然,挥挥手:“你先去忙。”心满意足折磨过了岁云岐,荧惑在午饭时听闻,经过一夜,家主们已经从禁地回来了,咒令变更一切顺利。想来,应该已经完全相信了现在这位就是他们可怜的栾贤侄女。荧惑无事一身轻,打扮了一番,在岁家四处溜达。没多久,岁云岐就差桑榆送来了书,都符合她的要求,无需修为就能修炼的一些普通身法秘笈,甚至还拿了些武器谱来让荧惑选。荧惑一边暗笑这小子被自己吓得都不敢亲自来了,一边谢过桑榆,然后将这些书统统塞给了虚花。虚花:“这是?”荧惑道:“反正都来清正宗了,不偷师白不偷嘛,你好好练,我现在也看得懂这些了,哪里有问题我告诉你,相信我,不出三年,这个地方就没你的对手了。”虚花不解,这明明是荧惑要练的东西,怎么反而给自己了。见他没明白,荧惑又笑眯眯地解释:“我嘛,肯定是用不上这些了,从头练这些东西,又没有修为,不知道要吃多少苦,我当年吃一次就够了,不想再体验第二次。至于这些东西,是我特意给你找来的,反正闲着也是闲着,这和你修为也不冲突,给我练。”她话说得十分霸道、不容置喙,但虚花清楚,这都是为了自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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