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惊冷笑了一声,不复先前对他的柔情蜜意:“你能活着回来再说。”“岁云岐,”荧惑倒也并不想此刻上演什么“我不要你涉险”的戏码,她喊住对方,嘱咐道,“这咒令不好解,先前我知道六条,但后来我交出去三条。而且方家主又加了几条,或者说是,应该每一家都加了三条。”意思就是,若非清正宗家主到齐,否则没有解开的办法。荧惑定定地看着对方,认真道:“但是另外那三道咒令,我已经告诉过你了。”岁云岐有些茫然,这咒令几乎是清正宗的最高机密,栾姑娘怎么会告诉自己?他还想再问,但尤惊却威胁似的动了动手指:“你们还要磨蹭到什么时候?”岁云岐便不再犹豫,深深看了少女一眼,对她说:“等我回来。”说完,他御剑,朝着椤塔底而去。与整个瘴林的湿热不同的是,炽停峡底部很冷,而且越向下越冷。不过十几米,岁云岐发现自己呼吸间居然都有了白色的雾气。他落在淡紫色的阵法边缘,先是尝试将灵力凝成一团,让它朝着阵法飞去,然而还未靠近,这团灵力居然无声无息地消失了。这大阵似乎能够吞噬灵力,而且不仅如此,魔气靠近也是一样。事出诡异,岁云岐没有贸然靠近。大阵中心,魔尊闭着双眼,无知无觉地漂浮着,她虽然穿着黑裙,但前襟却有暗褐色的血迹,是当初被无俱剑穿胸而过留下的。这样深的颜色反而给魔尊平添了几分苍白,和以往很不同。不,当然不同。岁云岐想,现在的荧惑身体、灵魂、法器都被囚禁着,虽然并不是完全死亡的状态,但也死了区别也不太大,她无法感知到外界的一切,更不能做出反应。岁云岐将思路收回,又尝试用灵力入侵大阵了两次,均无果。他微微皱起眉,开始思索下一步该怎么办。就在这时,少女的话又依稀响起,她刚刚说……三道咒令?岁云岐蓦然想起,当初在他家议事厅内方家主的步步相逼,他要少女交出魔尊身上的咒令,而阵法上“门”的不动,也就是说,刚刚她所说曾经告诉过自己的咒令,就是“门”的!一念至此,岁云岐再度凝聚灵力,探知咒令的数量和种类。这阵法是淡紫色的,不同咒令是其他颜色,并不能融入其中。然而平日里看不出,可一旦用灵力催动,它便显露出来,就像是被捻起的门锁。他发现,少女交出去的那三道咒令并没有完全消失,而是挪到了明月苦上。原来是这样……岁云岐清楚自己该做什么了,而下一步就是,猜出“门”的咒令,然后把魔修们引下来!清正宗的咒令有统一的格式,在编排上也有一定规律,防止执掌咒令的人忽然离世,他看管的东西成了一桩无解的案子。
但想要猜到咒令,需要与下令人极为熟悉或者极为亲近才行,很多突然失去了执掌者的咒令都有清正宗专人来研究,但大多几十年才能破解,有的可能上百年都没个结果。但现在没有时间让他浪费了。岁云岐闭目回忆了一会儿,他在想对方说过什么特别的事情,那也许就是咒令的关键,既然栾姑娘说了告诉过自己,那么自己就一定能想得起来。想到这里,岁云岐忽然有了一些思路。既然栾姑娘这么笃定是自己能想起来的内容,那么谜底应该就在谈话里。他的视线落到明月苦上。——不如就先把它打开吧。打开它,才能完成剩下的事。栾如的身体实在是弱不禁风,不过是一点失血,荧惑就已经觉得头晕。她靠在石柱上,面无表情地向下看。也不知道岁云岐能不能猜到她说的那三道咒令,先前她把它们都拆解进了日常的闲聊里,毕竟找话题这种事,还是要从清正宗的思路出发。荧惑也没想到居然能在这儿用上。“你不怕吗?”尤惊见她表情淡定,忍不住问。她身侧站着那两个影子一样的魔修,武器寒光森森,十分诡异。若是个寻常没修为的高门小姐,恐怕早就吓得大哭起来了。如果是栾如本人那种性格,虽然脸上不会表现出什么,但心里应该也是怕的。但是,荧惑寻思着,咱们可是同行啊,我怕你们干什么?她懒得再装,露出恶劣的笑,和这张素净文雅的脸十分不符。“你希望我害怕吗?”荧惑问,“你要是希望,可以提要求,反正我现在是你的人质,说不定一开心就装给你看了。”尤惊愣了愣:“你——”她不解地看着荧惑:“我们屠你满门时,你明明很怕!”荧惑被这脑子不灵光的小姑娘逗笑了,她道:“你都知道我是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了,居然还在跟我讨论怕不怕的问题?”反正栾家死得就剩栾如一个了,她放心地胡说八道:“你猜我醒过来看到这么大的宅子,就剩我一个活口了,那一刻我在想什么?”尤惊问:“想什么?”荧惑道:“爽死了。”尤惊听后瞪圆了眼睛。荧惑遗憾地摇了摇头,这小姑娘心理素质真是不行,怎么当上魔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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