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像是昏迷了!荧惑一惊,如有所感,霍然抬起头来。只见一个人影慢慢从院内茂盛的椿树后走出。纤细,苍白,乌发垂在肩上,背后一把巨大的弯刀。虚花。 杀机“妙风!”看到虚花,荧惑第一时间低低喊了一声。然而片刻过去,四下无人,仍然只有眼前的少年。荧惑又抓了抓伏在桌上的少女的手臂:“文天,醒醒!”后者仍是趴着,无知无觉。她抬起头,对上少年漆黑的眼。和以往不同的是,那双古井无波的眼睛里没有笑意,也并不温和。和往日的虚花完全不同。不过也对。荧惑自嘲地想,如果相同,那此刻妙风不会不在,而文天也不会昏过去。眼前这人是谁,还有待验证。她沉默着看向四周,感觉到此时没有风,也感觉不到任何流逝。这应该是对方造了个只属于他们的“阵”。换句话说,如果不是有人特意来找她,并且能破了这个“阵”的话,那这里发生什么都不会被人发现,哪怕是自己死在这儿。问题有点大了,她想。“妙风呢?”荧惑问,“他在哪里?”“只能告诉你,”虚花故意停顿了一下,“他还活着。”荧惑又问:“尤惊是你杀的?”虚花轻轻一笑,没有承认,但也没有否认。荧惑看了少年古怪的神色一眼,又道:“栾家灭门这件事也是你做的。”这次她没用询问的语气,而是无比笃定。少年故作惊讶地看她,语气怪异地说:“尊主扮演栾家三小姐上瘾了?”荧惑直起身,神色转冷:“你没什么想要解释的?”少年看了她片刻,问道:“尊主给我这个机会吗?”“给,当然给。”荧惑讥诮地笑了笑。不给也没办法,她现在什么也做不了,就算是岁云岐来了又怎么样?最后的结果只能是全清正宗的人都知道,她其实是顶着栾家小姐壳的魔尊。少年垂着眼想了一会儿,视线停在荧惑的脸上,然后慢慢绽开了一个笑。阴冷,恶意。像是什么冰冷的水生生物。“我就是虚花,从头到尾都没变过,”少年轻轻一跃,坐在了门前的回廊上,他的神情混杂着天真和复杂,显得十分古怪,“所以你不用担心到底是不是我本人。”
荧惑直视着少年的眼睛,看了很久很久,然后也笑了。虚花露出意外的表情,似乎是没想到这种危急情况下,她居然还能笑出来。荧惑慢悠悠道:“我当然知道是你,你只需要背着刀走上两步,是不是你我一眼就能看出来。”说到这里,她也忍不住觉得有些悲凉,虚花可是她一手带大的弟子,她熟悉对方的一切,哪怕只是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她都能分辨出到底是不是真货。然而最可悲的是,眼前这个如假包换,真的是虚花。她收回思绪,目光如电,冷锐地看着对方:“我对是不是你不感兴趣,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我想知道你的目的是什么。”荧惑道:“你总不会是专程来与我打招呼的吧?”虚花点头:“我是来告诉你一个好消息的。”少年道:“见知渊的封印消失了,魔族们正自穹海而来。”荧惑一怔:“什么?”虚花跳下回廊,慢慢走近荧惑,低头看着她:“是舍潮让我来的。”荧惑心头一震。舍潮。那是被自己师父封印在穹海之地的、真正的魔族。当年魔主舍潮率领四魔将和众魔到人界大开杀戒,可以说是生灵涂炭。但那时候荧惑年纪小,记得的不多,只牢记着师父说舍潮是个疯子。如果真的是他,那这么多的谜团……或许都有解释了。荧惑的脸色变了变,警惕地问:“你到底是什么人?”虚花还在襁褓里时便被她收养了,多年来忠心耿耿,怎么会和舍潮扯上关系?她一向不是感情用事的人,这个结果也是推断后最合理的解释。何况这些年来,虚花并没有什么变化,更没遇到过什么特别的事。说他忽然换了主,谁会相信?虚花似乎是看出了她的疑惑,并不再解释什么,他的脸上忽然爬上了诡异的斑斓花纹,包裹住了整个右脸。这是……魔纹!荧惑惊讶地挑眉。魔族才有的标志,虚花怎么会有?!少年轻轻一笑,从容道:“如果你能接受的话,我就是舍潮。”荧惑:“……”他话说得古怪,让荧惑一时没反应过来。虚花,舍潮,怎么可能是同一个人?然而她忽然想起一件事,心中陡然一惊。虚花这些年在魔宫养着,虽然自己已经足够上心,但少年总是纤细又苍白,如一道影子,不管怎么补,总是少了几分活人气。起先荧惑以为是他身体不好,但却又看不出什么残缺。现在想来……多半与舍潮有关。荧惑的目光在少年身上转了一圈,忍不住猜测道:“这些年我竟没有看出你魂魄不全,或者根本就不是不全,而是只有一缕残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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