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提防之下,厨娘哎呦一声滚倒在地,惊起一蓬飞尘。
只见一张肥腻腻的圆脸上,五官因疼痛而皱在一起,三分狼狈,七分可笑。
青梅噗嗤一声乐了,很有些解气之意。
谢知真被谢知方的动作吓了一跳,拉住他衣袖,道:阿堂!
谢知方拍了拍她的手背,安抚道:姐姐,不妨事的,天塌下来自有我来担!
好半晌,厨娘方缓过气来,暗自纳罕,这大少爷年岁不大,为何有这般狠力?
她傍着李嬷嬷得了这肥差,就连大小姐身边的丫鬟,见了她也得客气一二,久而久之,就养成了不知天高地厚的脾气。
这会子被周围的丫鬟婆子们笑话,颇觉下不来台,不由放出狠话:少爷,小的不知做错了什么,要挨您这样的打,说句不该说的,打狗还得看主人呢!
谢知方从鼻子里哼出一口不屑的气,重又坐回椅子上,夹起块八宝鸭品了品,这才不紧不慢地道:你说得对,爷不跟狗说话,没的辱没了爷的身份,教人笑话!青梅,去请董姨娘与李嬷嬷过来。
厨娘没想道谢知方竟真的要去请姨娘,若是把话说开,她这苛待大小姐的罪名落实,也讨不到什么好。
她的眼珠子咕噜噜转了转,道:这会子过去,怕是要惊动了老爷,反倒不好
她算盘打得门儿清,少爷平时看见老爷,便如同老鼠见了猫,连话都不敢说上两句,如今听到老爷在姨娘处,必定退缩,不敢言声。
孰料,谢知方笑了笑,拊掌道:正好,枇杷,你随青梅一道去,将父亲也一并请过来,就说我与姐姐有冤屈,求他老人家为我们做主啊!
这个啊字一唱三叹,戏份颇足,厨娘听了,不知为何抖了一抖。
青梅与枇杷自去不提,谢知真却面带忧色。
谢知方只给她递了个安慰的眼神,示意她:一切有我。
过了一刻钟,门口传来喧嚣,董姨娘虽年过三十,仍旧保持了少女的聘婷身段,行如弱风扶柳,笑似娇花照水,抢在谢韬之前奔过来拉住谢知真的手,言语殷殷:真娘,这是怎么了?有什么委屈,为何不使人直接报与我?难道我还会苛待你不成?
她用绣着穿花蝴蝶的帕子拭了拭眼角:我知道我不是你亲娘,你对我总是有所提防,有时候我真恨不得将一颗心剖出来给你们姐弟俩看,好教你们知道,我真的是一点儿恶意也没有的!
好一个恶人先告状。
她的话刚说完,谢韬的脸色已经不大好看了,开口就斥:一家人,说什么冤不冤屈,小题大做!依我看,谢知方,你就是皮痒了!自己胡闹还不够,又来撺掇你姐姐!
谢知真轻咬唇瓣,欲开口为弟弟说话。
她受再多的委屈不要紧,可弟弟是她心上一块逆鳞,她实在受不得他被人非议。
更何况,此事还是因她而起。
不想,谢知方端正神色,妙语如珠:父亲,在训斥儿子之前,不知可否请您先回答儿子几个问题?
见董姨娘想要插嘴,他看向对方:姨娘既说我们不知姨娘的心,何不当众把话摊开了讲?若是我们理亏,我亲自给姨娘道歉,若错在姨娘,自有父亲主持公道,姨娘行得正坐得端,又有何惧?
董姨娘被他堵得咬碎银牙,却无话可说。
谢韬稍缓神色,拂袖坐于中堂,道:你问。
请问父亲,您踏进此屋,是否感觉到有什么异样?谢知方问道。
谢韬略思索了片刻,道:似乎是比外面热一些。他看向四周,并未看见冰鉴,皱了眉头,云儿,没有给真娘这里供应冰块吗?
董姨娘立刻做出副惊慌失措的模样:老爷,这两日地窖里存着的冰块不多,妾身自作主张,紧着您和明堂两边儿先用着,忽略了真娘这里,是妾身罪该万死!
谢韬安抚道:这倒也不至于,令采办尽快买了来就是。这个话题就这样被他轻轻放过,他看向谢知方,你还要问什么?
谢知方冷笑一声:姨娘说冰块不多,儿子倒有些好奇,不知灵妹妹那里,是否也同姐姐这里一般酷热难消?
董姨娘膝下只有一女,名唤谢知灵,年方五岁。
闻言,董姨娘支支吾吾:灵儿这几日身子不适,所以她那边着实备了一些。
谢韬是偏听偏信,却不是蠢笨憨傻之人,闻言已经明白几分,手指在紫檀木的桌子上敲击几下,不发一语。
谢知方又道:父亲再看看这桌上的饭食,比之姐姐的份例,您觉得如何?
谢韬扫了一眼,评价道:有荤有素,虽说粗简了一些,也算过得去。
是吗?谢知方似笑非笑睨了董姨娘一眼,调头喊青梅,青梅,你跟爷说说,这道八宝鸭,你花了多少银子?
青梅口齿伶俐:回老爷和少爷,因少爷说晚上要过来和小姐一道用饭,小姐十分欢喜,命奴婢去厨房加道荤菜,厨房的刘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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