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霍伊斯身着质朴但相较贫民甚是豪华的仆从装扮,挺直身板,以一种被称为“不失贵族脸面”的步态跟着队伍漫步在祚铎王国的风暴城堡。
尽管这只是城堡的一座角楼,休也从未想过自己会以现在的方式抵达王国政治中心。
小时候还畅想过成为骑士,来此授勋,可真是恍若隔世的梦想……休的小腿被袜夹压迫,他轻微抬头,上楼了。
走过装饰豪华的长廊,礼仪官带他们踏入了一个更为豪奢的房间。
厚实精美的地毯、墙壁装饰的镜子、已近下午已然照明充足的室内……真是昂贵的房间。休眉心抽动,他想起了父亲尸体停驻的马棚。
房间的另一扇门开了,四个人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休秉持着前些日子接受的教导,目不斜视,但还是听到了身边同伴惊艳或惊异的吸气声。
埃塞雷德暗自摇头,他已经把刚刚神态异常的青年排除出小少爷的执事候选名单了。
至于剩下的四五只,埃塞雷德拉开椅子,看着坐下的厄里亚的背影,心想:或许能有留下的,看少爷心仪吧。
一位法师应当有独属于自己的执事,自己再过两年几年返乡,要有人接班服侍少爷。
休听到一道让人如沐春风的声音。
“挑挑吧厄里亚,我敢承诺,这批人肯定有能用的。”
是克维维特公爵、王国二皇子,休判断,他在接受仆从教导时来过一趟,休听过他的声音。
礼仪官示意他们抬头,坐在书桌后的两位青年人就映入眼帘。
年龄更大,神态柔和的想必就是公爵,而另一位少年——
休脑子一蒙,汗毛倒竖。那是一只怎样的眼睛?!
幽蓝美丽,但毫无生气,休的第一反应竟然是具有温润材质的眼睛!
只是些微对视,休就被这不合常理的栩栩如生的眸子吓到,一时间竟拿出了上战场的决意严阵以待。
轻笑声弥漫的空气里。
“用不着发誓,克维维,”少年人清脆的声音响起,“我相信你。”
“现在来看看吧。”
明明铺了地毯,休却仿若听见了小高跟敲在地板上的声音。
嗒、嗒。
衣着华贵的小少爷走了过来,临近的,还有越来越大的压力。
不是错觉。
休意识到,他和身旁人的呼吸都急促了起来。
像空气变得稀薄、像身体变得沉重、像面对猛兽的羔羊!
即使比自己抵了一个头,休也意识到,眼前人绝对绝对危险之极。
没有放松警惕是对的,休浑身紧绷,他听到了身旁人咽口水的声音,余光中礼仪官前所未有地失态白了脸,自己的反应肯定也没好到哪去。
突然间,休神经一抽,他感觉到什么在似有似无地包裹住身体,随着呼吸,一点一点地溢入鼻腔、皮肤、眼睛……
不影响生存,但异物感已经充斥了头颅,什么东西在滑?什么东西在压?什么东西让他屏住呼吸、思绪繁杂?!
休感到快乐、悲伤、愤懑、愉悦,五味杂陈。
直到那位厄里亚少爷离开。
休才发现身上布满了薄汗,他感到前所未有的疲倦,在这之中又包含了令他惊恐的快感。
一时间,休只得把嘴张开条缝,尽可能不动神色地深呼吸。
真正回过神,休才发现身边竟有一人已经坐到了地上,两个弯腰喘息,还有一个站着打摆子。
我和他们一样吗?休怀疑。
城堡的主人们贴心地给了时间让他们整理仪容,又每个人问了几个问题便不再和他们交流。
“还真有一个。”休听见少年人打趣的声音,还有公爵的应和。
三个人走了过来,休条件反应地神经紧绷。
克维维特公爵温和地微笑,身后的女仆目不斜视,身旁的厄里亚少爷这回没有那唬人的气势。
他只是挑眉,然后走了过去。
休他们来时的门打开又关上,一位年长的执事来到面前。
“休-霍伊斯。”休听到自己的名字响起,年长者沉稳的嗓音说到,“我是埃塞雷德,厄里亚-克兰狄尔爵士的首席执事,今后我来负责你,愿你能成为优秀的侍从。”
克兰狄尔?休跟在埃塞雷德身后走出房间时还在震惊,祚铎王国王室法师家族、凡有魔法之处必有声名的克兰狄尔?!
他心绪繁杂,一时间只能低头走路。
还是那条豪华的长廊,穿过窗子的阳光打上阶梯,明暗交界映入眼帘。
休瞳孔一缩。
猛然发现比起来时,光线移动微乎其微,再回头看向座钟。
包括那度日如年的压迫,从上楼到现在,才过去不到半个钟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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