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城无处不飞花,再几日便是那祭扫,踏春的清明节。
赵府,书房。
“三娘,听说官府在盐场那边有大举动!”
陈管事急匆匆从外面走来,似是家里着了火般。
“是新官上任三把火吗?”
赵初悟伏案查看着账目,并未抬头看。
“何止三把火,这知府大人将这盐引的课税提高,每引又另纳提勘税六十钱,这盐商们个个都愁眉不展!”
陈管事一一道来这新任知府的所作所为。
“这知府大人恁急的巧立名目,蓄意敛财?”
赵初悟皱着眉头,这盐税原本就较其他州高了些,又每引另纳六十钱,苦的何止是盐商们,这真正遭罪的是百姓也。
“谁说不是,刚入城便大摆筵席,席上又公然与妓人调情,随后又提这盐引钱。见这知府大人如此这般,现满城的富商大贾以及达官显贵投其所好,送美人的送美人,送银两的送银两。知府大人的府邸门庭若市,好不热闹!而且听说是收下了一部分的。”
赵初悟一听,这知府大人果真好色贪财,日后定会搅得齐州城不得安生。
“二哥哥那边呢?”
“估摸着在咬牙切齿地骂人!平白多增赋税,他如何不气,但又不敢公然作对,暗中气着哩!”
虽说这盐引钱增加许多,对百姓以及盐商都不是件好事,但想到赵二郎吃瘪,陈管事有些幸灾乐祸的意味。
清明节当日。
历书说,“清明,时万物皆洁齐而清明,盖时当气清景明,万物皆显,因此得名。”
今年清明是个晴朗日子,倒让人心头一喜,络绎不绝的人们往外祭扫、踏青,倾城而出。
一出城郊游的小轿里,正坐着赵初悟以及她的女儿赵团团。
“娘亲,柳园好玩吗?”
坐在赵初悟腿上的赵团团抬头,睁着水灵灵的大眼,抬头向赵初悟问道。
“齐州数一数二的名园芳圃,大伙都在那奇花异木之处宴饮,该是有趣的。”
赵初悟捏了捏团团的脸说道。
“有娘陪着我,哪里都是有趣的地儿。”
这赵团团哄人开心的本事倒是数一数二,不过说来也是,平日里赵初悟忙于商铺甚的,少有机会与女儿共游玩。对于赵团团而言,与母亲多呆会,即使甚都不做,都是心中欢喜的。
而对于赵初悟来说,又何尝不是。虽平日团团顽皮让她心烦意乱,但也从未打骂,更何况不淘气时的团团,软糯乖巧,小嘴又甜,惹人疼爱,怎不欢喜。
“你这小甜嘴,以后长大,那该哄多少个人为你舍生忘死。”
赵初悟倏地眉开眼笑,调侃道。
“那娘亲恁美,有多少人为你忘生舍死呢!”
赵团团头脑灵活,又反问道。
“你个讨嫌鬼,恁会耍嘴皮,拿为娘寻开心!”
赵初悟用力捏了捏赵团团的脸,勿的,瞧团团表情神态越来越像那人。松了手,愣了愣神,若说为自己奋不顾身的,大概也只有那人吧。
同样通往柳园的小道边,有一简陋茶摊。
“客官,来碗茶吧。”
只见茶保端着一碗茶水向一身穿白袍的女书生给去。那女书生驻足停下,接了那碗茶水找了个位置坐下。其同桌的还有一身穿短褐的年轻人,似是个卖货郎,带着圆形斗笠,货担放在脚边,担子里都是些油盐酱醋、针线、胭脂水粉、团扇等。
“刘通判最近也没甚举动,李长史也是,未见异常!”
卖货郎低头喝茶,似自言自语小声道。
“嗯,再查。”
书生轻轻只说出几字。之后顿了顿又道:“清远,一切小心。”
“哼,林白,你废话恁多。”
这仔细一看卖货郎可不就是那丞相之子王希,而另外一人正是齐州城的知府大人林白,表字子纯。
王希戴好斗笠,付了茶钱,挑着担子缓缓走出茶摊。咚隆隆、咚隆隆,一边摇起手中的拨浪鼓,一边吆喝着,引得周围小孩都纷纷围着观望。
林白见他还装得挺像样,若不是认出那张小脸,确实是像个卖货郎。随后她也不急着离去,依旧惬意地喝着茶,随意观望着,闲暇得很。
茶摊边的小道上路过一轿子,恰巧是赵初悟母女俩的,赵团团似是在轿子呆久有些无趣,拎着轿窗帘子一角探头张望,这里看看那里看看,咦,卖货郎,还有茶铺子。
林白见那小孩四处好奇张望,眼睛水汪汪地转,可爱的紧,不由得笑着多看两眼。
赵团团似觉有道目光在自己身上,定睛一看,是个怪女人,盯着自己笑,长得好看极了,但笑意太像那略卖人口的拍花子。赵团团用手扒拉自己的脸,吐出舌头,冲那怪人做了个鬼脸。
林白一见,笑意更浓,这小孩恁有趣。
“团团,别看了,坐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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