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萱嘉立即开嗓,问:“她叫你什么事儿啊?”“能有什么事,没事找事。还是怀念——”唐蒄本想说怀念单纯的金芳菲,在宋迤提醒的目光里刹住话,精心选出个不让人难堪的理由,“怀念以前我没给她当老师的时候。就教她半年时间,我都觉得我老了很多。”宋迤失笑道:“没看出来。”她顿了顿,视线犹如打探,“如今不止是芍雪小姐要你教,还有那位刘家的刘小姐想必也会让你烦心,你以后的日子有得熬。”唐蒄举重若轻地挥挥手,随意地说:“那孩子从不给我惹事,难怪说是什么家出什么样的人,你和芍雪小姐都是会找麻烦的,人家就省心得很。”“他们家有我们家好?”金萱嘉的胜负心依旧在,看那些档案也是了无生趣,她马上引起话题,“蒄姐,如果有一天我和林雪梅掉进水里了,你会救谁?”宋迤正要说话,唐蒄就果断答道:“一个都不救。”金萱嘉以为是筹码不够,又把宋迤搬出来:“那宋姨呢?宋姨和我掉水里了你救谁?”宋迤说:“上次她掉水里就是我救的。”有宋迤为她作证,唐蒄毫无压力地给出答案:“我就在岸边看着,等宋姨把金小姐救上来。”金萱嘉似是不满,将桌上东西一翻,说:“哼,要是小爱跟你掉水里了我就救小爱。”宋迤闻言怔了怔,不料被唐蒄伸手揽住,唐蒄热切道:“谁稀罕你救,到时候宋姨千万要搭救我呀。”再说下去指不定话题又要往哪个方向走,宋迤出面喊停:“我看你们是无聊透了,说起这样的话来。”唐蒄十分赞同,提议道:“呆在这里坐着没意思,侯先生那边的消息也不是一下午就能打探到的。金小姐房里太黑,不如我们出去走走,就当晒晒太阳。”“不错。这么长时间不走动,伸个手都听得见关节转不过来的声音。”金萱嘉正愁无事可做,撑着桌子站起来定下计划,“等我换身衣服,你们不许先跑。”唐蒄推着宋迤往外走,转头说:“在这么黑的屋子里,小心骨质疏松哦。”她飞快带上门,挡掉金萱嘉丢过来的一句“赶紧走”。屋外楼梯栏杆如同丛林里的野草,从遮盖后走出的人像是隐匿其中的走兽。宋迤像是想起了什么,说:“跟我过来一下。”唐蒄知道宋迤不会害她,跟着她走过拐角便发觉这有点像回宋迤房间的路,遂跑到宋迤前头问:“怎么,你也要回房间换衣服?”“我换衣服叫你干什么,”宋迤故意放慢脚步,“我有东西给你,你不是催得很紧吗?”
唐蒄没问是什么,不说才更期待。宋迤昨天下午出门,直到前不久才回来。风把她身上的香气吹散,昨天跟唐蒄睡在一起,混着唐蒄千挑万选出来的香水味。还真是不同的味道,高下立见了。唐蒄懊恼没能一次就买到最相似的,跟宋迤进了房间,宋迤目标明确,从书架里精确地找出要给唐蒄的东西:“你要的书。”“怎么是这个?”唐蒄的表情像措手不及,宋迤给的书是她说要借的词谱,唐蒄道,“这书什么时候都能给我吧,非得现在叫我过来。还以为是什么好东西呢。”宋迤能屈能伸,说:“你要是反悔就还给我。”“借都借了,哪有现在就还的?就算我没时间学,也能放在枕头下垫一垫。”唐蒄将书抱在怀里,说,“还说给我三天时间反悔,我看是你等不及要指教我了。”她收下东西游目四顾,似乎还想从宋迤房里选出下次想借的东西。宋迤给完东西便道:“走吧,别叫金小姐等。”唐蒄还没看够,落后她几步说:“叫她等等我们又怎样,又不会少块肉。”宋迤走在前面,好像真的不等她。唐蒄没抱紧手里的书,书页间落下一片裁得大小适宜的纸片,唐蒄捡起来,那纸上抄着几句词,题目只有两字:海棠。仿佛是上回她说过的,今年只写了一首,写的是清明节那天和唐蒄在公墓附近看见的海棠花。唐蒄往下看去,正是宋迤的笔迹:“舞榭歌台劝金觞,辞殿暗寻芳。薄云乍破,嫣然吐艳,娇韵偷藏。”那天天气阴沉沉的,没有乍破的薄云。唐蒄心里奇怪,继续看下去:“宁知苏子堂前蜡,早照彻红妆。胭脂拭遍,春光占尽,弄影撷香。”不太明白,那花有这么好看吗?唐蒄嘀咕几句,将那张纸夹到书页中,跟上宋迤的背影。【??作者有话说】词牌是《眼儿媚》。天杀的宋迤和柳别霄,你们再写那几句歪诗试试呢?快听三娘老师的别写了。把花当成美人来写是惯用的写法,感觉有点那什么之友……不过这里宋姨写的不止是花。86 ? 栖枭鸟◎朋友杀了朋友◎城里有无数地方可去,金萱嘉兴味最足,奉天一砖一石看遍,不如异地新鲜。逛着逛着唐蒄开始出馊主意,声称要跟踪林雪梅,看她有没有跟崔蕴坤暗通款曲。从校内跟到校外,最后以唐蒄家作为终点。金萱嘉极力支持唐蒄的决定,她就喜欢这种做起来惊心动魄,被发现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事。少数只能跟着多数走,宋迤拗不过这两人,只有闭嘴跟上的份。正是放学时,三人拖拖拉拉错失偷窥林雪梅上课的机会,于是退而求其次,将车停在校门外看林雪梅从学校里走出来。看着金萱嘉拿出相机,宋迤更觉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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