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唐蒄检验般盯着她,隔一会儿才伸手回抱住宋迤,“我只有你这一条出路,我只离不开你。”宋迤的表情看不出纰漏,她捏住唐蒄的脸说:“你要真是离不开我,我喊你淘米你怎么不去?”唐蒄申辩不得,被她挟着去厨房。刚舀出半杯米来,楼下管电话的便扯着嗓子喊道:“唐蒄!有电话!”唐蒄欣喜若狂地丢下木杯跑下楼。这时候大概是金萱嘉她们从刘家回来,不然就是金先生有事烦她。电话铃响得震天动地,她跳下最后三层台阶捞过听筒。对面是愤愤不平的金芍雪:“蒄老师,谁叫你差我们去看刘梦桡的?活了那么多年,第一次被当成狗看。”“是不让你们进?哪有这样的说法,”唐蒄扯着电话线背对管电话的老太婆,小声说,“你们是金先生家的小姐,不比我这样的人,随便就能赶走。”“光是你说的那样就好了。”金芍雪兴致勃勃地说,“我姐不让我跟你说,其实姓刘的养在家里那个女儿在家里吵得天翻地覆的,关了几天就得了心病。”“那就更要请你们去看看,我是肯定去不了的,他们家的人恨不得把我套着麻袋打。”唐蒄担心她不靠谱,于是点金萱嘉的名,“你跟你姐姐说,麻烦她跑一趟。”“哎呦,说给鬼听呢。刘小姐死了!”金芍雪在电话那头一拍桌子,手痛得直哎哟,“我姐不让我告诉你,她得了心病,药石无医的,没多久就一命呼呜了。”“怎么会?好端端的,”唐蒄心下惊讶,转念一想还是侥幸道,“你姐不让你告诉我,你还跟我说?”金芍雪讷讷道:“我……我是怕你蒙在鼓里。”唐蒄冷笑一声:“是想看我笑话吧?”“被你发现了,嘿。”唐蒄立马挂了电话,给金萱嘉房间里打。忙音没响多久就被接起来,又是金芍雪:“我说的是真的,她真的死了,我姐不会跟你说实话的。”唐蒄一言不发,再次把听筒按回电话机上。她不信金芍雪的话,最好是联系刘梦桡身边的阿嬷,不知她现在是不是还在刘家做事,上回刘梦桡出逃,大部分跟她关系密切的都挨了罚,刘梦桡身边的人也换了个遍。这样说来金芍雪的话有几分可信。这么说是自己害了她和柳别霄?她们两个不算坏,为什么不得善终?唐蒄茫然地倚在桌边,没力气上楼回家。想到再不回去要被宋迤当成故意逃避家务,才提起劲来走上楼去。窗边透进光来,宋迤把碗筷放到桌上,有点嫌弃地问她为什么拖得这么久。她怔怔地听着,很快便想通,明白这世上谁都有可能死,只有宋迤会陪在她身边。她觉得自己逃不过刘梦桡和柳别霄冥冥中的谴责,事已至此还能说什么?唐蒄知道自己只能接受现实了。
宋迤转身回厨房里,她就站在厨房门外说:“以后我不去教梦桡,就能余出好多时间跟你一起。我们明天又去码头看船?我不想总闷在家里。”她很怕宋迤不回话或是拒绝她。宋迤拿着碗出来,顺口答道:“好啊,要是下雨就去看电影。”“不会下雨。”唐蒄说着去接宋迤手里的东西,她心里还想着刘梦桡,伸手就被烫了一下,“怎么是面?”“你不淘米,我就只好煮面。”宋迤没让她拿,径自走到桌边放下,“这是我家那边的传统,腊八节吃腊面。”她总是讲这些她们家那边的传统,唐蒄坐到她旁边,犹豫着在碗里捞几下,不知道做法是不是也是传统的。宋迤在旁盯着她,唐蒄只好硬着头皮夹起一点送进嘴里。她咂摸几下味道,点头说:“我还以为味道会怪,原来很普通。你在金先生家里也弄这样的传统吗?”“那倒没有,那里不是我家,就不用我费心弄什么习俗。”宋迤跟她挨近,带着笑说,“我是想让你也尝一下,以往的腊八节我就吃的这样的东西。”唐蒄哦一声,得意地问:“专门给我做的?”宋迤坦然承认,又说:“正月里有元宵,四月初八有不落荚,端午吃粽子,重阳节吃糕,等我做给你,你就靠记吃过几回腊面记你和我相识了多久。”“翻天了,说得好像你要跟我几十年日子似的,”唐蒄白她一眼,“那得做多少次?只怕你明天就要告辞。”“永不告辞。”宋迤说完,像怕她不信一样详细地补充道,“我说的永远就是永远。”“天哪,你可别这么说,”唐蒄抬手捂住嘴,笑着说,“我下巴掉下来就吃不了面了。”宋迤说:“这样守着你我会很愿意,倘或有朝一日我要去往别的地方,我会想带你一起走。”唐蒄赶忙表诚心:“我一定跟你走。”两个人都是笑。唐蒄晃着筷子,宋迤看出她不怎么高兴,心知是刚才那通电话有问题,但没有明着问她。比起是金先生那边的消息,宋迤更觉得是她家里人给她打来的电话。年关将至,不知她会不会回家去。她仍纠结于她与唐蒄的关系于理不合于世不容,越是和唐蒄平淡地住着,就越想这样的日子持续下去。她觉得唐蒄该和她一起。如何在世上再能找出一个这样的人?唐蒄跟她接吻时喜欢把她的头往下按,就如同昔日唐蒄跌进水里,唯一能拉扯的救命稻草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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