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她过于精心打扮的每一次约会里她也不会穿如此的衣服,那时候她的收入并不高,还有学生贷款背负着,后来每一次的形式主义约会里她也已经破罐子破摔,连自己的脸面都不要了,更别提表面功夫。这一身衣服也只是专门为了应付大场合而咬牙买下,一直吃灰,能被翻出来又发挥作用的时刻也纯属巧合。“很漂亮。“在她仰起头终于盯着黎成毅的眼睛的那一刻,她想,耳边却也传来了黎成毅相同的夸赞话语,她甚至没觉得惊异和奇怪,“很适合你。”衣服搭在姜柳芍的身上的确有些宽大,黎成毅在路上余光望见姜柳芍对着车里的镜子画翻来覆去地整理,从眉毛到嘴巴,一会儿凑到镜子跟前,离得特别近,一会儿接着又开始捣鼓头发。熟悉的动作,他几乎已经预判出下一个移动的轨迹,从额头的碎发开始,手指拂过耳畔,最后手心穿过肩膀旁边的发丝,接着又凝神看向镜子的自己,在以前他并不感冒的时刻,她也会这么确认自己的外貌,那时候他甚至有些厌烦。“到时候,你要是累的话就和我说。”“我没去过那种场合,挺别扭的。”她回答,又转过头来对着他笑,“但是我想应该能学到点什么,真很谢谢你,黎成毅。“黎成毅一直知道姜柳芍挺厉害的,即使他总用偏见压下这种想法。这样的女孩,如同一种具有高度适应性的物种,能够从任何恶劣的环境中生存出来。她从不发达的小镇里走出来,经过多年求学的磨砺,拥有了优秀的学习技能。可惜这些技能,却被社会的偏见所扭曲,变成了一种察言观色的本能。她被迫成为是一只进化中的生物,必须不断适应外界的环境,不断变形,不断伪装。她学得很快,也总是力求完美,连别人的轻微反应都不放过。停车后进了包厢,几个人看她跟在黎成毅后面进来脸上表情都有些玩味,但都没细问,只是简单地了解了姓氏之后便又把话题回到工作上。听不懂,根本听不懂。最开始的时候姜柳芍在心里吐槽着,什么乱七八糟的名词,所有的词汇像是解剖刀切割出来的无机碎片,冷冰冰地漂浮在空气中。
她不自觉地在脑海里将这些词汇与自己曾做实验时出现的错误数据相提并论——那些杂乱无章的数据,牛头马嘴的结论,总是与预期相差甚远。她抓住机会,在菜肴经过她面前时夹了一片,试图用这一微小的动作逃避无尽的陌生感。“姜小姐也是在做媒体相关的工作吗?”冷不丁地被人cue了一句,她急忙放下筷子把自己做自媒体的情况一五一十地报了出来。对面的人轻轻地哦了一声,拿起手机稍微看了看,开始长篇大论起来她的账号的数据分析,听的她一愣一愣,听了十多分钟以一句话也没懂到底自己今后该如何发展,觉得在听一篇深奥的生物学论文,越听越远,越听越茫然,只好说一句嗯一句,然后加声谢谢。饭局到尾声的时候话题已经不在媒体行业的相关的了,早就变成了各种阿谀奉承,她听的有点烦,找了借口出了包厢门,脑袋空白地站在门外走廊上做着无意识的深呼吸。盯着面前的虚无的画面久了,最后画面定格在服务员穿着紧身的制服手里端着托盘在她面前走来走去,她突然发现自己其实没有记住刚刚走过的服务员的脸,当有一个同样制服的女孩经过时,她甚至无法记起对方是否在自己面前出现过。这些事情并不重要。她想。她们其实都一样,拿着工资,做着工作,可能下个月就辞职,可能今天都会是某个人的最后一天上班,和客人没什么关系,就算是洒了酒不小心摔了碗,包厢里坐着的人也不太会知道。她盯着那些穿着统一制服的服务员,看不清每个人的面孔,只觉得他们像是流水线上的产品,轮廓模糊,就像她曾经在酒吧打工一样。那种阶层感忽然变得无比清晰——她是来参与这个世界的,却从未真正融入。包厢里的人谈笑风生,讨论着她听不懂的术语,而她只能装作理解,点头附和。走廊里的装潢很奢华,被大量金色反光的涂色颜料覆盖,像是古典城堡里的大镜子,她看见对面扭曲的影子映出自己白色的衬衫,眼睛眨的很慢,仿佛抽帧般的视频,一眨眼,穿梭在她面前的统一的黑色的服务员的制服影子就会移动几米,成为黑色的蝴蝶在一片光亮中飞舞,变成老式胶片的噪点。而她又好像格格不入。又似乎完全被淹没。比如:细胞——在体内不断分裂、代谢,生命的轨迹从未改变。那些脚步声,那些托盘上闪烁的光影,不过是时间流逝的表征。再过一天,或者一周,谁还会记得这里发生过什么?众人散的时候有些晚了,黎成毅喝了些酒开不了车,刚刚坐到驾驶位的姜柳芍还有些生疏,毕竟有些时候没开了,下意识地就想到以前做代驾的词,说了开头,反应过来闭上了嘴巴,眼睛投在旁边闭着眼睛休息的男人身上。回想起刚刚在走廊上的场景,她漫无目的地僵硬地站在包厢外时被身边一只揽着腰的手吓一跳。她猛地回头,目光撞上黎成毅那双深邃的眼睛。他站在她身后,神情平静,仿佛早已注视她许久。那双眼睛深得让人无法看透,像是海洋底部的漩涡,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力量。姜柳芍仿佛被那股力量吸引着,无声无息地落入他的掌控中。她能感受到他的手指轻轻摩挲着她的腰侧,带着某种熟悉而又陌生的亲密感,像是一条无形的锁链,缓缓收紧,却又不至于令人窒息。空气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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