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的白柳是不记得自己十八岁的时候遇到过这么一个奇怪的存在物的,他的记忆应该是正常地念书,高考,然后上大学。”
孔旭阳越发不解:“也就是说,有一个能修改和折迭记忆的顶级玩家,费了不少功夫,只是为了让白柳忘记自己记忆里那个自己幻想出来的,你口中的长得和黑桃一模一样的【朋友】?”
杨志点头。
“这也太奇怪了……”孔旭阳拧眉啧了一声,“哪个大神玩家有这闲心思,在一个高中都只能考三百来分的弱智身上下这种功夫?”
但孔旭阳并没有在这个问题上纠扯太久,他急切地追问:“白柳的第三次记忆折迭呢?!”
“白柳的第三次记忆折迭我还没有彻底消化,只能看到一些大概。”
“这次记忆重迭发生在白柳大学毕业,刚刚开始工作不久的时候。”杨志闭上了眼睛,攥紧拳头额角发汗用力回想,“……差不多是前年。”
“白柳好像遭遇了……很不顺心的事情,记忆一片混乱……他好像一直在医院打转。”杨志紧闭双眼,他似乎沉浸进入了白柳的记忆世界当中,胸膛剧烈起伏,下颌上有汗液滴落。
“到处都是浓烈的消毒水味道,白柳好像双手是血地低着头坐在病房外面的长凳上,情绪非常的……”
杨志的呼吸急促不少,他双手遏製不住地颤抖,脸一阵白一阵红,用一种几欲干呕的语气形容道:“……浓烈。”
孔旭阳哼笑着摸了摸下巴:“前年?那个时候我正好在打季前赛,一路赢到了挑战赛。”
“这样说起来,白柳这家伙过得最不顺的时候我都过得不错。”
“可能这就是成功人士和失败者之间的区别吧。”孔旭阳虚伪地叹息一声,摊手道。
杨志完全沉浸在了白柳的记忆里,对孔旭阳毫无回应。
他就像是掉进了表面结冰的湖中,只能隐约听到一点孔旭阳自鸣得意的声音,却根本无法思考这些声音的含义。
记忆里白柳宛如冰水一般寒冷的情绪不断地朝杨志的四肢百骸涌去,衝击感太强了,让杨志无法动弹,好像在水中睁着眼下沉,几近窒息。
杨志缓缓地降落到了医院的长廊里,阴暗的回廊人来人往,熙熙攘攘,白柳一动不动地坐在长廊尽头的一根长凳上,双手交握抵着低垂的头,发尾有橘黄色的果汁滴落,脚边放了一袋摔得稀巴烂的橘子。
白柳的白衬衫和鞋上都溅上了血,白柳旁边的椅背上靠着一根染血的棒球棒。
喧闹的人声仿佛被某种无形的降噪屏障隔开,杨志只能听到一些隐约的交谈声。
“……太惨了,直接被摩托车撞飞了。”
“好像还是个幼儿园老师……”
“幼儿园老师?是今天一群开飞车的直接撞进幼儿园那个事情吗?!”
“你记错了吧?哪有这个事情,是一个幼儿园老师下班路上发现一群飞车族围堵一个人,勇于救人被撞飞了的,直接被摔飞了好几米,说肠子都摔出来了……”
“人下午就送进急症室了,现在都还没出来……”
杨志看到坐在板凳上的白柳抵着头的手缓慢地收紧,收紧到指节发白的地步。
白柳身上传递出来那种浓烈到让人作呕的情绪让杨志再次神志迷糊起来,旁边那几个人源源不断的交谈声让他恍惚地觉得熟悉。
飞车,幼儿园,好像发生了却又被抹消了的犯罪事实……
杨志想起来了。
他感觉自己的记忆里好像被折迭过的一个区块在白柳强烈的情绪衝击下被强製打开。
好像是有这么一件事。
……是对哪隻战队来着?杨志还是记不太起来。
他们针对过的人太多了,加上每次犯罪之后都要抹消现实痕迹,到了最后记得受害者的脸就是让人很不耐烦的一件事。
但他们也会用照片记录一下受害者的惨状,便于查阅功绩和发给敌对队伍,达到干扰情绪的目的。
不过奇怪就奇怪在这个明明被他们攻击幼儿园老师连照片的记录都没有留下。
杨志终于想起来了,他的记忆也被修改过。
但他不记得是谁做的了,现在这些被修改的记忆在白柳的记忆共振下终于彻底展开了。
杨志缓缓地看向白柳。
他们曾经攻击过白柳,和这个幼儿园老师一起,作为某个战队战术师的联系紧密的重要人物攻击。
孔旭阳搞偷袭喜欢做多手准备,所以他明面上隻发了那个幼儿园老师的照片给对方战术师,说要袭击这个女人,但其实连对方的朋友——只有二十二岁的白柳也在袭击名单上。
那是一次相当失败的袭击。
那个女人太离谱了,明面是个幼儿园老师,战斗力和体能却相当的强,直接单手撑着窗户从二楼跳下来。
跟拍动作戏似的,这女的随手从墙边抄了一根棒球球棒,稳准狠地一个人完成了围殴一群飞车族的壮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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