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点并未随着后来薛明珠和薛春安的交好而改观。
见多了居心叵测之人,相比起薛明珠的“单纯”,路祈盛从不觉得薛春安会这样好心,不争不抢,将本来就应该属于自己的一切拱手让人。
事实证明他的顾虑不是无的放矢。
从回国后就在母亲的安排下进入公司担任要职,可人脉从来不是坐在办公室动动嘴皮子就会自己从天上掉下来,哪怕比一般人都高,路祈盛也免不了要交际应酬。
与他的聪明才智同样让人信服的,便是他的酒量。
这两年来,路祈盛就没醉到不醒人事过。
退一步说,若真的不醒人事了,又如何会和薛春安,他将来的大姨子滚到一张床上去?
唯一合理的解释就是,自己被人下药了。
尽管没有证据,薛明珠又一再替薛春安开脱,可不信任的种子一旦撒下,随时都可能破土而出。
这便是为什么上辈子的路祈盛在娶了薛春安进门后,整整三年对她不闻不问、视而不见,因为在男人心里早已经给薛春安定罪。
除了课堂上曾经教过的生理知识,薛春安对男女之事可谓一窍不通。
所以她不知道,如果那天路祈盛真的醉到连她和薛明珠都分不清了,那实在没道理还能勃起,鏖战上大半夜。
等薛春安察觉,已经来不及了。
可也因此,她几乎能肯定自己之前的猜测就是正解。
那天的事不是意外而是人为。
除了薛明珠,薛春安不作第二人想。
只是时间过去太久,握不住对方把柄的薛春安已经无法证明自己的清白,只能背着这桶污水,踽踽独行。
那是薛春安人生第一次体会到恨的滋味,而不是单纯的失望和心灰意冷。
也是从那以后,她彻底抛开只有自己一个人在乎的塑料姊妹情,在心中发誓要将路祈盛的心夺到自己这里。
关于两人后来的那段夫妻生活,虽然薛薛是快转着看完的,可在出事前,很明显的,路祈盛已经喜欢,甚至可以说爱上了自己的妻子,并逐渐意识到薛明珠已不是当年那个跟在自己背后跑,天真无邪的小女孩,而是一个可以为了自身利益不折手段的女人。
如果那场车祸没有发生,可想而知,后半辈子,不再被薛明珠蒙蔽的路祈盛和将生活越过越好的薛春安应该是有机会成为一对让人称羡的模范夫妻,两人将携手创造崭新的未来。
只是在死亡面前,一切都成为空谈。
至此,留在薛薛心里的问题有两个。
一是薛春安对路祈盛的爱,与其说是爱,不如说是由欣赏、羡慕、埋怨、不甘和不服输所组成的情感综合体。
这点她已经从薛春安那里得到证实。
还有就是路祈盛对薛明珠的感情。
是由亲情催生出的爱情,还是被亲情所迷惑的爱情?
见薛薛望着自己却不说话,让路祈盛心里既觉得怪异,又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别扭。
“薛春安……”
“我是薛薛。”将上半身往后靠在舒服的椅背上,薛薛姿态舒展,神情慵懒。“薛春安的薛,重复两次。”
“什么?”莫名其妙的一句话让路祈盛的眉头皱起。“薛春安……我奉劝妳不要再想搞什么把戏。”
再?
薛薛觉得这个字眼用得颇妙。
“我之前做了什么事,让你要劝我别再搞把戏?”
任路祈盛再如何自信,也想不到薛薛会这样直白地反问自己。
毕竟在男人的预想里,既然薛春安宁愿下药都要毁了自己和薛明珠的姻缘,那定是能遮掩就遮掩,绝对不可能承认自己犯下的恶行。
可他显然低估了薛薛的“无耻”。
眼睛一眯,男人的耐心终于用罄。
“妳明知故问?”
薛薛但笑不语。
云淡风轻的样子落到路祈盛眼里,异常刺目。
“薛春安,妳到底是什么意思?”路祈盛的手指无意识摩娑着杯盏边缘,里面的茶水已经变凉,却仍是一口未动。“我今天来,有心和妳商量婚事,可妳的态度……”
没说完的话,引人遐思。
可薛薛一点儿也没想探究的意思。
她无法理解,路祈盛凭什么表现出高高在上,施舍一样的态度?无罪推定是法律的基本原则,在全无依据隻凭猜测的情况下,路祈盛又有什么资格将薛春安从受害者臆想成一个加害者?
自大到令人厌恶。
路祈盛真以为自己是什么人见人爱的香饽饽不成?
薛薛嘲讽地想,忽然就失去继续和男人虚与委蛇的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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