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楚距离北秦千里之遥,徒步前进的话,至少需要数十日,才走了两日,南楚那边便有飞鸽传书过来,下人不知道信里写了些什么,只知道第三日早上,上头下令全军加快行程,至于那些丫鬟太监,则是在后面慢慢走。
李祎宁原本应该跟在丫鬟的队伍里的,可在启程的时候,高德牵了一匹马到她跟前。
“陛下说了,你与普通婢子不同,是重犯,须得骑上马跟着队伍一同前进。”
她自幼练习骑射,跟上队伍是不成问题的,只是,她之前遭劫,身子伤了根本,长途骑马怕是又要受一番罪,周云睿时时刻刻的盯着她,想来又是故意折腾她的法子。
她看向站在马车前正准备上去的周云睿,恰好周云睿也看了过来,两人的目光在半空中交汇。
她忽然问高德:“高公公,周云睿真的让我骑马?”
“自然是真的。”
“他就不担心我中途逃走?”
“陛下说了,有一队铁骑会跟着姑娘,姑娘绝对逃不掉。”
“……”
李祎宁往后一看,一队铁骑整齐划一的看着她,目光如炬。
她收回视线翻身上马,小腿一夹马腹,千里马便直冲出去,很快就超过了彩蝶的马车,再然后是周云睿的马车。
高德在身后喊:“陛下说了,姑娘逃不掉的。”
她充耳不闻,很快就将车辇甩在了身后,只剩一队铁骑还顽强的跟在她的身后。
马儿跑了许久,她感觉身体已经经不住颠簸便停了下来,靠在路边的一棵大树下休息。
铁骑也下了马,围在她身边,阵仗大的连一只苍蝇都飞不进来。
马车停下来的时候,李祎宁已经合上了眼皮,朦胧中,她听见一个焦急的声音:“太医快来瞧瞧她怎么了,为何闭着眼睛。”
然后有人替她诊脉,说是她身体虚弱,不适合长途骑马奔袭。
周围太过吵闹,李祎宁幽幽转醒,却下意识的没有睁眼。
她听到周云睿说:“他是我南楚的重犯,难不成还给她弄一辆马车不成?天色不早了,赶紧把人弄醒上路。”
她被高公公喊醒,周云睿已经上了马车。
队伍又前行了一段距离,高德忽然掉头朝她而来。
“姑娘,陛下让你去彩蝶姑娘的马车。”
那马车远远不及周云睿的豪华,坐两个人着实拥挤。
高德似乎看透了她的想法,又道:“彩蝶姑娘去陛下的车辇,不用担心拥挤。”
她这才点头,上了彩蝶的马车。
虽说是周云睿想借机亲近心爱的女子,到好歹也是便宜了她,这软垫到底是比马鞍要舒服的多。
彩蝶上车之后,周云睿假寐的双眸骤然睁开,见对方似乎被自己突然睁眼吓到,他忽然问:“朕这张脸……是不是很难看?”
彩蝶连忙摇头:“陛下天人之姿,比女子都要好看几分,又如何会丑陋。”
周云睿听到这话,眉头不仅没有舒展开,反而皱得更紧。
耳边似乎又响起了那道饱含讥诮的女音:你是女子么?竟然用这般恶心的熏香。
仿若魔音灌耳经久不散。
“日后不要再拿朕跟女子比。”
彩蝶被年轻帝王的突如其来的怒气吓住,讪讪的应了一声:“是。”
她不明白,从不在意自己相貌的陛下,为何忽然会问她这种问题,又为何会因为一句“比女子都要好看几分”而生气。
自打到了北秦之后,那种温润如玉的表象仿佛被撕裂了一个口子,露出了里面最真实、也最阴晴不定的另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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