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汀脸色苍白,咬着嘴唇,继续敲打着手机屏幕。“对不起,是我任性了,我以为他会来泰国找我的”她字还没打完。孟丝玟就打电话过来了。“宝宝。”电话那天孟丝玟沉默了很久,询问她的意见:“你还想见他吗。现在他在医院的情况也不太稳定,很有可能是最后一面了。”礼汀觉得很冷,紧紧地裹着小毯子,浑身也在发抖。什么叫最后一面。万一,江衍鹤真的没有了,她和这个世界还有什么羁绊呢。好冷,真的好冷。明明窗外暑气上浮,这年的酷热夏季才刚刚开始。“江家的大哥二哥都回来了,白天都在这里照顾着,下午他心跳停了一次,我是真的熬不住,才给你发消息的。”“我想他吊着一口气,是因为还没有和你告别。”孟丝玟试探性地说:“汀汀你真的要来,就晚上过来吧,病房人少,我和霍鸿羽等你,你悄悄见他一面。”电话这头,礼汀并没有哭。她第一次没有哭,很坚强地坐起来收拾东西。她这一生,一直在告别。和妈妈告别,和父爱告别。长大后,她好努力地接近,终于得到了一个好爱的人,难道也只能选择告别吗。不要。再也不要逃了,只想回到他的身边。他追了自己那么多次,也到自己努力的时候了。礼汀回国,并没有第一时间去看他。因为她出发地早,飞机落地的时候还是艳阳高照。她回了学校旁边双清路的那栋老房子。礼汀谎称钥匙掉了,找来锁匠开了锁,很轻松就进来了。房间一尘不染,干净地像是昨天还有人住过。唯一凌乱的是床。上面还蜷着一件属于哥哥的黑色背心。上面残留着江衍鹤的气味。很淡的银色山泉和荷尔蒙的味道,晕染着微微的汗水。这间房子,他应该经常来,就是他遗落在这里的。“原来哥哥,经常来这里怀念自己。”礼汀想着。昨天晚上,她一夜都没有睡觉,早上赶飞机的时候依然担忧着。终于在到家以后,抱着他的衣服,痴迷地嗅了好久,安安稳稳地睡了一个好觉。好想一辈子都陪着他,蜷在他臂弯里睡觉。黑色长发搭在他胸前,就像占据束缚他的网,真的很幸福。可是醒来以后,心脏却莫名其妙开始一阵难耐的隐痛。如果这种很细小很浅的幸福感,突然从身体里抽离而去了。独活着,还有什么意义呢。路灯的光线昏黄,从学校旁边的中关村成府路,再到王庄,街边的十字路口。两人不知道走过多少次。礼汀突然觉得愧疚又难过。她不知道自己走后,哥哥走过这些路的时候,想起之前的回忆,会不会想起她。会不会觉得只剩一个人的寂寥。以前,她在电影里看过一句话。“男主到达伊瓜苏瀑布,觉得非常难过,因为他始终觉得,站在瀑布下的是两个人。”而现在,她走过来时的路,发现“重过阊门万事非,同来何事不同归。”才觉得酸涩地难过,很闷,呼吸不畅。哥哥在这里熬了四年,他一个人的时候,是不是也像这样。
明明站在人来人往的大街,礼汀依然觉得没有着落。路灯明亮整齐,一行行蜿蜒到远方。京域是全国首都,万家灯火。可是为自己亮着的那盏,濒临熄灭了,显得异常冷清。医院并不远,她给孟丝玟发了消息,说自己已经到楼下了。对方几乎喜极而泣,告诉她。他们在楼下吃个便饭,江衍鹤还在病房里。礼汀在花园里发了一小会呆。她抱着纤瘦的肩胛骨,在楼下徘徊了很久。她不知道怎么见他,有些胆怯了起来。鼓足勇气上楼,站在电梯口,她犹豫了一瞬间。忽然想到自己没有带花,就这样孑然一身地,可能他不会喜欢。思考了一会,心想要不要去买花,就在这时候。她看见不少护士在走廊里行色匆匆地经过。还有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在江衍鹤那间房里进进出出。他们冷着脸,显出一些夜间工作的疲惫。无疑更让礼汀害怕了。这里是贵宾区,独立病房的家属们穿着非富即贵。三三两两地,在走廊窃窃私语。“听说,那里住的是这家私立医院的唯一持股人,在泰国受了枪伤,已经奄奄一息了。”“是哇,很久不见好,听别人说是伤口感染了。”“你说年纪轻轻,赚这么多钱有什么用呢,我家那口子还能来给我端点汤水。听说这人啊,婚都没结,对象逃婚了,平白熬了四五年,我经常看见他的助理来替他拿药。”听到这里,女生捏紧裙摆,虽然看起来清冷易碎的样子。想见他的欲望,把她烧灼地浑身难受。一路上的焦虑和难过,让她心里堵得慌也闷地慌。全世界最爱她的那个人,马上就会消失掉的这种恐惧,就像海平面下的阴影,让她感觉到透不过气来。人非要失去才知道多爱对方吗。如果那天是为了照顾染染,那染染去英国以后。自己还在泰国苦苦地煎熬大半个月,等他来找自己,就完全是调皮和任性了。因为总觉得他会来,所以一直等。等到他病危的消息,让自己抑制不住想哭。“自尊总是将人拖着,把爱都走曲折。”待查岗的护士走掉以后,她径直往江衍鹤所在的病房走过去。她微微推开门,空调将她白色的裙角,微微卷起来。果然,和孟丝玟说得一模一样。里面没有人,只有可调节式的幽暗灯光。她朝思暮想的那个人。就静静的躺在那里,身上插着各种管子。他脸色苍白,呼吸器罩着高挺的鼻梁,眉头微蹙,显得不太安稳的模样。上一次看见他,他英隽倨傲,漆黑的瞳孔在寺庙的红烛折射下,显得很明晰通透,无所顾忌又肆意的感觉。难道真是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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