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忐忑不安者有之,幸灾乐祸想要看好戏的人更多,纷纷想着,这张家面对闻大人的手段,不知道又会如何应对呢?以张家素来的脾性,可不是能吃亏的,这可是要有好戏看了。孙少锵很快便带人离开,而闻安臣则是呆在大宅之中等候消息。这些日子都是这般行事的,闻安臣在一个地方等着,孙少锵则是带人四处去做。一来是,经过这段时间的历练,现下孙少锵他们都已经变成熟手了,用不着闻安臣亲自出马,便可以做到妥善。二来则是,闻安臣也有点儿自重身份,并非事事都亲自去做。那样的话,就算是忙死他他也忙不过来。但这一次,似乎这事情注定就得闻安臣亲自去做。孙少锵带着人离开大宅,约莫一个时辰之后,外面忽然响起一阵喧闹之声。闻安臣皱了皱眉头,走出大厅,然后便瞧见一群人从大门里涌了进来。这群人正是孙少锵等人。只不过,他们此时的样子和之前出去的时候,可是截然不同,一个个很是狼狈,鼻青脸肿,有的头还被打破了,满脸满头都是血。最严重的一个,两条腿都成不自然的弯曲,显然是被打断了腿。他们一瞧见闻安臣,便是纷纷哭喊起来。孙少锵两眼有些青肿,额头也有点儿见血,破了一块儿,身上衣服还印着好多个脚印,显然也是被人给揍了一顿。他瞧见闻安臣,满脸都是惭然之色,跪在地上,高声叫道:“闻大人,属下办事不力,还请大人责罚。”闻安臣拧了拧眉头,沉声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孙少锵忍着疼痛,将事情的过程说了一遍。原来,他领了闻安臣的命令,便带人出了张家堡镇,直奔镇外的田庄而去。张家在张家堡镇外,有四个田庄,大小不一,规模大的里面有数千亩地,规模小的也有七八百亩地。而孙少锵选择的田庄,是张家在张家堡镇外面规模最大的一个田庄,足足有两千七百多亩地。当然,在官府的土地田册上,这个田庄下面的土地只有七百多亩,剩下的那些,都被隐匿了起来。孙少锵想的是,擒贼先擒王,既然要收拾张家,要清丈张家的土地,那就得从规模最大的一个田庄来。把最大的这个硬骨头给啃下来了,剩下的也就好办了。他这么想并没有错,若是换做闻安臣去作的话,也会如此。他们一行人很快就到了那处田庄,而后向田庄众人说明来意,开始要准备清丈土地。不出孙少锵所料,田庄中人果然是这般推辞,那般推辞,想了诸多理由,就是不想让他们进去好好做事。这种事儿,孙少锵也碰到过不少次,也早就有了处理经验,他们这一行人里头可不光是清丈土地的专业人员以及书吏,里头还有相当数量的衙役。之所以有这些衙役在,为的就是应付这种场面。你不让我进去是吧?那我就只好硬闯了!孙少锵一声令下,便带着人闯入了田庄之中。结果却是没有想到,田庄之中竟然也是早就有所准备,早就在大门里头集结了相当数量的家丁,一个个手持棍棒,面容凶悍。孙少锵等人闯进去之后,这些护院家丁们一拥而上,将他们打翻在地。孙少锵等人人数要比对方少得多,而且猝不及防之下,被对方给摁在地上一顿暴打,竟然毫无还手之力,一个个给打得鼻青脸肿,头破血流。最严重的一个甚至给打断了腿,而后便是被田庄里的护院家丁们给扔了出来。事情的过程大致便是这样。闻安臣听完,脸上有青气一闪而过。他冷笑一声,道:“好,好大的威风!好大的气势!”“孙少锵,你不用多想,这次不是你做的不好,换个人去,也是这样。”他拍了拍手,沉声道:“你且先在这儿休养,我带人去看看。看来这一次,还非得我出马不可了。”说完,闻安臣便带着人手离开了这处大宅,径直朝着镇子外面走去。四月的秦州已是春暖花开。闻安臣走在路上,瞧见两边柳枝吐出新绿,青草钻出地面,努力地向上生长,听到了鸟语,闻到了花香,他心中也是颇有些感慨。去年这个时候,自个儿刚从京城回到秦州,而转眼间,一年时间又过去了。现下已经是万历六年,是自已来到这个时代的 秦州典史闻安臣张家的田庄,都在镇子东面,因为镇子东面靠近湖,而临湖的土地,毫无疑问,是最好的地界儿。灌溉方便,土壤也肥沃,开垦沟渠也容易便急得很,而且还有一点,在镇子东面临湖的那里,风景比较好。那边有大片大片的平地,其间夹杂着一些池塘和小点儿的湖泊,有野树野湖,可以垂钓,可以休闲,是整个张家堡镇周边风景最好的地方。一般大户人家在城外置办这些田庄,其作用,并不仅仅是种粮食收租子,还有一个非常重要的作用就是给家族中身份地位颇高的人休闲用的。一般来说,城中的富贵人家,若是在城外置办了庄子,那么每年总会有一段时间是待在城外庄子里,就像后世的城里人去外面乡下休闲度假一样。而他们一般什么时候来呢?这个频率,发生最高的是时间段,从春天开始一直贯穿整个夏季到夏季结束。因为夏天天气热,去城外避暑,在田庄里头林荫树下,小湖边上,钓个鱼,吃个西瓜,宽袍大袖,睡个懒觉,何等之惬意?这会儿已经是春天的尾巴了,渐渐地,已经是有人来窗外的田庄休闲避暑。闻安臣走在路上,还能瞧见时不时过去一辆马车,这马车也多,装饰得颇为豪华遮奢,想来就是城中的大户人家出城来玩儿的。秦州城中,但凡有头有脸的人物,有哪个是不认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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