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夫人皱眉,道:“燕窝可是好东西,吃了补身子,阿嫄太婆以前活着的时候,每天早上起来都要吃上一盏。阿嫄,你听阿娘的,阿娘都是为了你好。瞧你每日当家理事,瘦成这般模样,阿娘看着就心疼。罗嬷嬷,你听我的,记得给王妃准备燕窝。”周王妃一声不吭,穿过回廊,从垂花门进了她住的梧桐院。陶夫人不放心,跟着她一道进了暖阁,将罗嬷嬷丫鬟指挥得团团转,送水烹茶。周王妃疲惫地靠在软塌上,任由罗嬷嬷同丫鬟伺候着她净了手脸。陶夫人坐在一旁,斥退丫鬟,只留下罗嬷嬷,一下下给她捶着腿。陶夫人小声问道:“阿嫄,你祖父让我来问一问你,乌衣巷那边究竟是怎么回事。”周王妃微闭着眼,道:“怎么回事,就那么回事。阿娘,你回去同祖父说,一个外室而已,无妨。”陶夫人微微松了口气,不过依然语重心长地道:“阿嫄啊,你自小要强,你祖父见你聪慧,便由着你的性子,请账房先生教你。你也争气,一众姐妹中,就数你福气最好,嫁给了王爷,又生了瑞哥儿福姐儿,得圣上娘娘看中,在这个王府,至此就立住了。”说到这里,陶夫人抹了下眼角,“只阿嫄,王爷是什么人,自小金尊玉贵,你们虽是夫妻,你也得尊着重着他。正妻正妻,正妻就一个名头,这日子过得好不好,端看男人的宠爱。王爷以后顾着乌衣巷那边,你独守空闺,日子过去,夫妻情分,比纸还要薄。唉,你大哥春后便要回京述职,四平府穷得很,他在那个穷乡僻壤做了五年官,吃足了苦头,这次回来,总得升一升。最好能回到京城,不定六部哪一部,都比在外强。你与王爷别苗头,有什么好处,薛氏一族,都指着王爷呢。”
这些话,周王妃已经听了许多次。薛氏依附着周王府,她要懂事,在齐重渊面前低声下气,求得薛氏的满门荣华。齐重渊鄙夷她,要用薛氏,也看不起薛氏。薛老太爷明白,他曾对她说,薛氏从商贾,一跃成了官宦大族,得了好处,有求于人,自然要伏低做小。陶夫人却不明白,她以为自己在姐妹中嫁得最好,荣华富贵都有了,她的不满足,皆是她自寻烦恼。周王妃缓缓睁开了眼,眼神空洞,哑着嗓子道:“阿娘,你回去吧,我知道了。”陶夫人欲言又止,见周王妃脸色实在不好看,才起身道:“好好好,我去看下福姐儿就走。”瑞哥儿住在前院,跟着先生识字读书,平时早晚会来请安。福姐儿由奶嬷嬷丫鬟伺候着,住在梧桐院的小跨院。罗嬷嬷闻言,忙起身将陶夫人送了出门,领着她去了小跨院。屋子里安静下来,周王妃感到浑身冰冷,裹紧锦被,眼眶渐渐泛红。她拉上锦被蒙住脸,瘦削的肩膀耸动着,咬住唇,无声痛哭。屋外传来了脚步声,周王妃拿帕子抹去了泪,等到罗嬷嬷进屋,她红着眼眶,哑着嗓子道:“去给瑞哥儿院子多送些炭去,王先生中午多加道菜。将福姐儿领来,她还小,以后我亲自看顾她,晚上跟着我歇息。”罗嬷嬷望着周王妃的神情,知道她又哭过了。罗嬷嬷自小伺候着她长大,清楚她要强的性子,不喜人多问,暗自叹了口气,迟疑着道:“王妃,王爷要是回来,福姐儿在的话,恐怕不合适。”周王妃神色似哭非哭,道:“王爷不会歇在这里,没什么不合适。福姐儿从我肚皮里出来,我要好生抚育她长大,不要再走我的路,不要再走我的路!”雪已经下了一天一夜, 京城覆盖在积雪之下,白茫茫一片。政事堂派出去的官员,接连急报, 京畿周围同样遭受到了不同程度的雪灾。乡下的村子因为大雪封路, 具体灾情还不明朗。朝廷官员都清楚,乡下百姓的房屋, 比不过京城的结实, 京城接连有屋舍倒塌, 何况是穷人的瓦房土墙。不过,因为周王齐重渊的建言,京城提早防范, 周王府救灾赈济在前,送粮送柴禾,百姓偶有损失, 京城一切如常。圣上当着一众大臣的面,夸赞了周王府,继续商议京畿周围的赈济。齐重治一直低着头,这时终于抬了起来,拽在衣袖里的手, 不断张开,握紧。默念数了无数次,深吸一口气,终于开口道:“阿爹, 京畿周围遭受了灾害,需要朝廷开仓放粮赈济。这时候, 更应抑制粮商的粮价,丰裕行等粮商却趁机涨价, 趁火打劫,着实该死!”这次周王府抢了风头,将粮食与柴禾送到穷人手上,坊间的百姓感恩戴德不说,瓦子里甚至排了戏,称其为大善。朝臣如何想,不得而知。但几个大儒对齐重渊颇多赞赏,沈士庵张府尹因为周王府的支持,这次的差使办得很是顺当,圣上龙心大悦。秦王府黯淡无光不说,往年的布施行善,也被当成了惺惺作态。齐重治与底下的官员,谋士们一起商议对策,最后恐惹得圣上反感,皆没商议出结果。秦王妃的想法,从丰裕行入手。齐重治左右不定,翻来覆去思量,最终没能拿定主意。眼下实在忍无可忍,齐重渊眼角的得意,让齐重治怒火中烧。老二老三都不是东西,一个蠢,一个装蒜,底下的几个还年幼,不足为惧。老二突然变得厉害了,齐重治心一横,采纳了秦王妃的主意。齐重浪左右飞快瞧了下,跟着道:“阿爹,眼下京畿百姓遭灾,大齐有难,粮商趁机涨价,京城也会受影响,说不定会跟着大乱,简直其心可诛!”齐重治斜了眼齐重浪,暗自咬牙,将他骂了一通。好你个老三,成日把自己当成读书人,这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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