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鸢回答得行云流水。霍九渊却暗自叹了口气。干嘛这么理智冷静地分析。就说她就是无条件相信他,不行吗?程鸢看他一直不知道,抿了抿唇,体贴地道:“算了,这是你的私事,不想说也正常。”霍九渊又沉默了一阵,他揉揉头,“也不是不想说,就是这件事太凑巧了。”程鸢听着他继续说下去。“那时候霍云衍本来是想弄死我的,他们也真是母子连心,他妈曾经想雇车撞我,他也是用的这个套路。那天我也知道霍云衍要下手,没去那条路,而是在一个能围观全程的二楼里看热闹。霍云衍开了辆车,也在路口等着看戏。”“我本来想看看霍云衍等半天,结果我没出现他会是什么反应,没想到他雇佣的那个大卡车,按约定时间过来后,竟然疯了一样撞向他。”“一开始我以为是那辆卡车出问题了,后来找到这个卡车司机才知道,原来这司机和霍云衍是仇人。”“十几年前,霍云衍和人飙车,撞死了一个女高中生,那个高中生是司机的女儿。霍家当时拿钱压下来了。本来司机也认命了,没想到竟然会再遇见霍云衍,并且他完全不记得他了。他女儿的命,就这样被杀人凶手,轻飘飘地忘掉了。所以司机勃然大怒,他假意接了这笔活,还怂恿霍云衍在现场看戏,其实就是准备撞死他。”程鸢听得惊心动魄,她忍不住问道:“后来呢?”霍九渊淡淡地道:“跑了,这司机本来就有点黑道背景,否则也不会接到这个活,他应该是筹谋了很久,逃亡的方式早就准备好了,成功撞了霍云衍之后,当下就消失了。”程鸢手心都是汗,“那你为什么说是你……”霍九渊看着河对岸的万家灯火,淡淡地道:“是谁重要么,反正别人都说是我,那就是我吧。”程鸢呆了一呆,只觉得霍九渊的背影,无比孤独,寂寞。她忍不住走过去,从后面抱住他的腰。她什么都没说,却好像又什么都说了。夜色像风一样飞逝。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霍九渊淡声道:“回去吧。”程鸢点点头,“好。”回去的路上,程鸢的手机不停地响。工作群里的同事们,发来了一张又一张聚餐的图片。他们笑得夸张。青春洋溢,幸福美满。程鸢抬眸看了看黑洞洞的远方,抿了抿唇,把手机收起来了。回到了程宅,两个人下了自行车。霍九渊把自行车搬到长廊下方,随意地问道:“方才你的手机一直响,有人找你吗?”他还真是看她看得紧。
程鸢道:“没有,就是同事们在群里发照片。”她自认自己的语气也没什么不满和委屈,霍九渊的气压却又有点低。他又忽然想起今天舞台上的程鸢,光芒万丈,和周淙一笑语吟吟地站在一起。他用力把自行车丢下,抬头直视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道:“你就真不能辞职吗?”程鸢愕然,“为什么辞职?”霍九渊没有正面回答,只道:“你喜欢古筝我可以给你找个其他的工作。”程鸢不自觉地后退了一步,“可是我挺喜欢我们剧团的。”我们,我们,又是我们。没有他。霍九渊的喉结滚动,他定定地看着程鸢,“你说要接受我,和我好好相处,可是你连这点牺牲都不肯。”程鸢觉得他又开始胡搅蛮缠了,和他好好相处,和她在剧团上班,又有什么关系?看她一直不说话,霍九渊心中的烦闷更盛,他的视线落到了她纤薄的身体上,忽然想起了一件事。“那天我让你买个验孕棒测一测,你测了没?”程鸢也不知道他怎么又把话题从辞职转到怀孕了,她摇摇头,“测了,没有。”她天天吃药,怎么可能怀孕。霍九渊道:“行,我也不是不讲理的人,反正咱俩也没措施,迟早你会怀孕的,等怀了孕,你就不能去上班了。”“一切都要以肚子里的孩子为主,这个你没什么可反对的吧?”程鸢惊愕地看着他,薄背上起了一层冷汗。深夜,弯月西沉。程鸢的眼睛早就适应了黑暗,听着身边霍九渊均匀的呼吸声,可是她睡不着。她轻轻扭头,看了他一眼。他的侧脸在黑暗中依旧有很好看的轮廓,眉骨极为优越。她静静地看了他一会儿,又把头扭了过去。她的心中五味陈杂。凭心而论,她不讨厌霍九渊,甚至有时候,她觉得自己确实有一定的责任,对他也有过真实的怜惜。可是他幼年时候的经历,阴影,就一定她用一辈子,来负全责,来补偿吗?她扪心自问,做不到。想到晚上霍九渊说的话,她就喘不过气来。怀孕了就要辞职……她偷着服用避孕药,能拖延一个月,两个月,半年,但是总是没动静,他也会起疑心吧?程鸢闭起眼睛,暗自下定了决心。是该找时机,离开了。 你对霍九渊,就没一点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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