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言之,这小小的莎草纸,反而正是加强了封建集权统治的大利器。他让普及性知识发生了水平传播,将知识垄断与文字垄断从祭司阶级手中夺取过来、出现了大量的民间文学作品和书籍,这也同样是它有效的加强王权、压抑神权的重要原因。
而之后,随着造价更低、更方便保存的“纸”的普及,让知识更容易保存。大众得到知识的代价更低,计算方式得以优化,来自不同年代、地域的学者们的研究开始互通有无,设计图得以保存与传递,文明的进程便开始加速。于是才出现了查理大帝时期百花齐放般的学术迸发……查理曼图书馆这样的奇观建筑才能得以建成、填满,而不至于成为一个笑话。
随着印刷术的出现,人们开始能够用普世的材料替代过去记录、保存、传递思想的昂贵材料。关于医学、法律的知识开始遍地传播,解读经典不再是祭司贵族的专利。新世代的媒体业一手挥舞着小册子、一手举着印刷机,半只脚踏在民间,半个身子藏在国王与议会的桌子下,成为了连接权力上下的纽带,政治实体的神经系统。
无论是无线广播、电话、电视还是网络。每一个新的媒介,都意味着新文明的诞生。没有人可以评估,一种新的基础媒介对其所在文明究竟会产生怎样的影响。
如同使用石板的祭司对莎草纸的厌恶一样;如同人们对印刷机这个吞吐思想的钢铁怪物的恐惧和警惕一样。
如同人们当年对广播与电话所进行的“最离谱的畅享”也是那么幼稚而简单一样;如同人们对互联网最初的期望,远远低于它所能做到的事一样。
——因为只要不处于这种媒介之中,人就无法理解它所存在的意义、以及它能做到的事情。
而在这个时代,人们已经拥有了比任何语言都简洁而精准的新的交流媒介——心灵共鸣。这意味着新世代的来临……也可能意味着口头传统的退化,和书面语言的愈发繁复、优雅化。
但正如人类即使发明了代步工具,也不会就此舍弃步行一样。至少喉咙还是可以大笑、可以唱歌的……只是可能,说话就此会变成一种“锻炼”。
“……我理解了。”
卡尔低声说道。
就在这时,他突然意识到,前方有人过来了。
卡尔的灵能非常古朴、简单而实用——每当有人心怀恶意、或是可能对他不怀好意的接近他的时候,他就能在对方发现他之前,提前几秒钟感应到。
这也是他虽然出身工程师,却有能力一直战斗在第一线的原因。
前面那个人,对他毋庸置疑是抱有敌意的。
卡尔向郑复扫了一眼。他们再度完成了一次心灵共鸣。于是郑复点了点头,如同幽灵一般无声无息的消失了。
就在郑复消失的下一瞬间,拐角处多出了一个人。
那是一个留着大胡子、额头略宽,表情严肃的中年人。
“卡尔少校?”
那人看到卡尔之后,顿时止步停在了原地,挑了挑眉头,开口问道:“郑复医生的检查结束了吗?”
“是的,先生。刚刚就已经结束了。”
卡尔心中一动,有些茫然的问道:“您是……”
“我也是这里的医生,你可以叫我卢克,少校阁下。”
卢克笑着走上前来,向着卡尔伸出手来,随口开了个玩笑:“有空的话,讲讲前线的故事如何?我请你吃好的。”
“也成。”
卡尔点了点头,嘴角象征性的扯了一下,与卢克握了握手。
这个时候的卡尔,已经能大致确定了卢克医生的身份。
他应该就是那个……给自己装上虚假记忆芯片的人。
原因也很简单——为什么卢克明明是第一次与自己见面,却不敢与自己心灵共鸣?
这本身倒也不算是特别奇怪的事。毕竟不是每个人都愿意与第一次见面的陌生人进行心灵共鸣。很多人都只是另一个人的过客,没有那个理解他的必要。
可问题在于,如果他不愿意与自己结交,为什么要专门找个话题把自己带走?假如他想要和自己结交,又浪费个什么时间——直接进行心灵共鸣,一秒的时间就可以确定两个人能不能成为朋友。
只有一个可能。
卢克应该是想要避开监控。
他的体内应该也植入了记忆芯片,就与自己之前的状态一样。这也意味着,他如果与自己进行心灵共鸣,只能向自己传达他的表层记忆……而这毫无意义。
既然卢克能在这里工作,就说明他的表层记忆干干净净。而他也不可能在那之后,对自己展示出自己不知道的东西——那意味着他坦言自己有表里两层记忆、或是有遮蔽心灵共鸣的能力。他所暴露给自己的记忆就等于是空手套白狼,反而会招致自己的厌恶。
卡尔心中念头浮起沉下。
或许是因为郑复与他进行过了心灵共鸣,他的智慧得到了提高。顷刻之间,卡尔就已然清晰的梳理清楚了自己此刻的处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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