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红色的宫墙,在灯笼的照耀下,呈现出一种渗人的猩态。符吟霜面色惨白,一步一趔趄,提着灯笼,缓缓朝那漫无尽头的储秀宫走去。今天,兰太后突然发问,提及母亲的姓氏,让她陡然想起儿时的一件旧事,这才骤然失态。那件事……母亲勒令她忘记,绝不许对任何人提起,否则……等待她的,等待整个符家的,将是灭族之祸。宫道越走,越漫长。寒气越走,越刺骨。那年,她七岁。在母亲的嫁妆匣子里,翻出母亲和父亲早年的手信。信的内容她不记得了,也看不懂。但信的抬头是父亲。信的落款,是王婉。母亲闺名也叫婉字,但却是韩婉。所以,她急不可耐地拿着那信件,去找母亲求证。谁料,母亲看清信件的内容后,一把夺过书信,赶走所有伺候的下人,接着,狠狠给了她一巴掌。并且警告她。往后不许不经她的同意,翻动她任何物件东西。信里的内容,埋死在心里,一个字都不许记得,更不许提。至于姓氏……母亲提着她的耳朵,用一种威胁到近乎惊恐的语气,告诉她。她姓韩,不姓王!若再从她口中听出王姓,她便带着她一起跳井自杀!从小到大,向来温柔如水的母亲,头一次像一个泼妇一般,对她耳提面命,警告威胁。因此,这事哪怕隔了数十年,她都记忆犹新。这些年,她常常在想。一个王姓而已天底下姓王的人有那么多,何至于紧张至此。可今日。太后竟在她面前提起了王姓!说明这其中……真的隐藏了天大的秘密!不行。她不能坐以待毙!她必须把此事汇报给母亲!符吟霜灯笼一甩,加快脚步,想快点赶回储秀宫。谁料,眼前突然掠过一道黑影。 她等的人符吟霜失踪了。兰溪是第二天中午,才知道这消息的。管理储秀宫的黄嬷嬷,满面沉痛,一脸自责地告罪道。“本应该辰时就发现的。”
“可老奴以为符秀女被留在了芝兰殿,发现符秀女不在,也没有多想。”“直到午时,芝兰殿的凝霜姑娘来储秀宫传话,老奴才知道,原来昨晚……娘娘您已放了符秀女回来。”“都怪老奴这猪脑子!”黄嬷嬷狠狠抽了自己一巴掌,欲哭无泪。“娘娘这么妥帖的人,怎会留符秀女过夜?”“老奴已派人,将沿途符秀女可能经过的路,都搜查了一遍,没找到任何她失踪的痕迹。”“娘娘!这该如何是好呀!”兰溪见她这样,心头也有些悔意。昨儿她不应该一时讨懒,让符吟霜单独回去的。符吟霜那张脸,放在任何势力眼中,都是一个香饽饽,她的处境,甚至比自己还危险。应该差几个护卫护送,以防意外。“此事你不必自责,哀家亦有错处,你教管好其他的秀女吧,符秀女之事,你不用再插手了。”兰溪遣走了黄嬷嬷后,对青鸾道:“差五队侍卫,继续搜宫吧,边边角角都别放过,生要见人,死要见尸。”话虽这么说,但兰溪却有种不好的预感。也许,符吟霜之事,和妹妹失踪之事一样,也将无疾而终。该死!兰溪手握成拳,重重砸在桌子上。到底是哪一个势力在背后搞鬼,她一定要将始作俑者给揪出来!……半个月后。一匹狼狈的,浑身伤口的黑马,停在皇宫门口。黑马之上,是身穿麻衣的男子。麻衣破败不堪,其上有大大小小的擦痕和脱线之处,原本的色泽已看不出来,反而呈现出一种灰败的色泽。可见这一路上历经了多少风霜。那身披麻衣的男子,也好不到哪儿去。簪发歪斜,布满草屑。抓着马缰的双手,青筋毕露。皮肤苍黄,口唇干裂,脸上多了一道狭长的划痕,将那原本清俊的五官,毁去一半的风流倜傥,变得粗糙似村夫。唯有一双幽深的瞳孔,带着灼人的光。正是得了兰溪传讯,回宫的秦虞之。侍卫们见有人强闯宫门,手中扬起长缨,厉喝道。“何人胆敢无诏进宫?还不速速报上名来!”秦虞之懒得和他们解释,将兰溪赐给他的令牌,往那人群中一丢,接着,长鞭甩起,马蹄踏空,一跃而入。接过令牌的侍卫,看到手中之物时,瞳孔猛地一缩。急忙对身后的同僚道。“放行!是太后娘娘召见!”原本如临大敌的禁卫军,纷纷退避两侧,让出一条宽敞的通道,直入芝兰殿。站在队末的侍卫,见侍卫长如此兴师动众,不忿地道。“不过是兰太后底下的一个手下而已,哪用这般礼待?”他身侧之人狠狠淬了一口。“闭嘴!想死别带上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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