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身旁被掐的大丫鬟,疼的受不住,也挺身出来,横眉怒视符笙,“你这小子没爹生没娘养吗?张口闭口胡说些什么!我们夫人岂是你能攀扯的?!”“整个扬州城你去打听打听,谁不知我们符太守品行端正爱妻如命?府内府外只我们夫人一位正头娘子,连个通房丫鬟都没有,我们那嫁进宫里的顶顶贵重的小姐,更是府里唯一的子嗣!”“还叫母亲?谁认得你是个什么玩意!若再胡说,信不信——”“打死!”刚才还温婉可人的韩氏,在符笙叫出母亲这个称呼后,面色发黑,额上青筋毕露。手指发颤,恶狠狠地指着符笙,“此子定然精神有疾,才敢如此胡言乱语,今日攀扯我符氏,明日岂不是要自称皇亲国戚了?!与其纵他如此发癫,不如早点替他了断!下辈子——投个好胎!”最后四个字,她是咬牙切齿说出来的。她和自家夫君自幼相识,又相濡以沫多年,自然记得他幼年的模样。眼前这称呼她为母亲的少年,和她那好夫君……幼年时的相貌一模一样!她只有吟霜……一个女儿。哪里来的儿子!生得这般像,又穿着丧服找上符家,不是过来寻亲认亲又是如何!被背叛的痛楚,暂时还没办法淹没她的理智。好在老天有眼,让她先碰上了这野种。管他那么多,先打死了事以绝后患! 这不可能!门房愣住。他们也想处置这小子,可他们想的只是教训一顿啊。这小子大雨天穿着丧衣上门,虽然晦气,但罪不致死啊。门房有些犹豫,“夫人,这……”韩氏声音尖利,当家主母的气度消失殆尽。“听不懂人话吗?让你们打死便打死,有什么可磨蹭的?难不成今日他上门是你们示意?!”这锅谁敢背啊!门房想到自己那丰厚的月俸银子,想到在太守府任门房这些年受到的恭维和奉承,心底一狠,二话不说便抄起身后的棍棒,朝符笙冲过去——“野小子!今日活该你找错门了!”当头一棒便要挥出去——下一刻,一枚细小的箭矢,忽然出现在他脑后,洞穿过他的头颅,凝在前额。前额爆出一个血色的窟窿。鲜血灌流直下,流进他那布满不可置信的、惊恐的、眼珠子快要瞪出来的双眸中。原本紧捏在手中的长棍,失声落地。他本人也被定了一瞬,下一刻,人直直往后仰倒,双目死死盯着细雨蒙蒙的天空,气脉断绝,死不瞑目。突来的变故,像一把手掌,掐住了所有人的呼吸。韩氏眸间染上了猩红之色。往那射出冷箭的地方瞪过去——“谁!”
她身为太守夫人,想在太守府门前杀个人,还杀不了了?!她的身旁,因为慢了一步,刚刚举起木棍的另一个门房,原本还在懊恼自己的脚程不够快,得不了夫人青眼了。此刻,看着枉死的同伴,心底大呼庆幸。还好……还好他慢了两步!门房悄摸摸地放下那刚举起的木棍,缓缓往后退去,将自己的身体,隐藏在众仆妇的最后面。死道友不死贫道,这种摸不清是非的场合,还是保命要紧。……杀人的,自然是赫连栩。不过赫连栩并不在马车中,也不在附近的芭蕉晦暗处,而是端然坐在远处的茶楼之中,那茶楼距这太守府,足有半里地。二楼大开的窗户,正好对着太守府的正门。赫连栩不过是轻轻抬了抬手,便夺了一条人命。动作幅度之小,连身旁的小二都未发觉,丝毫不知在他热心地为面前的客官泡这盏毛尖茶的功夫时,他的好“客官”一只冷箭,差点吓死那满扬州最尊贵的太守夫人。茶楼内,赫连栩将那仍冒着热气的毛尖茶,一饮而尽。他面前的青檀木桌案上,摆了茶楼卖相最好的十几种糕点,糕点做的极为精致,颜色不一,样式不一,花果兽形,各有不同。赫连栩指着离自己最近的那三份糕点。“这三个味道不错,另点两份包起来带走。”“还有这个——”他指了指离自己最远的,那盘做成桃花形状的粉色糕点。“叫什么名字?”小二咧嘴笑道:“叫永结同心。”赫连栩眸底划过淡淡的亮色。他假装不在意地往后靠了靠,手指搭在桌面上,以掩饰那心底,不知为何升起来的雀跃之情。“这个名字好,这个装三份带走。”小二喜笑颜开。“的嘞!客官您是现在付银钱还是等会?”“呵,这点银子……”赫连栩一边冷笑,一边去摸向自己的腰间。谁料,竟摸了个空。杀人如麻的赫连栩,过万军丛中如过无人之地的他,此刻,竟有一丝尴尬。银子,花光了。清了清嗓,赫连栩又摆出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还会少了你的不成?”“包好了立刻拿上来,茶……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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