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如霜的笑僵在脸上。萧钰然错开她,行至那凉亭正中,确定左右无人后,将双手微微背在身后,看着目前被秋风扫落的枯叶,问道。“不知皇贵妃娘娘央了几波人马,求见钰然一面,所为何事?”韦如霜看着他那故作矜贵的样子,心头羞恼郁愤。呸。年纪不大,倒挺会摆谱。收起了那因脸而产生的好感,看着萧钰然的背影,缓缓开口。“郡王爷可能规划过自己的未来?”萧钰然眉头微皱。“皇贵妃娘娘这话有些唐突了。”二人非亲非故,在不同的阵营,前前后后没见过几回面,贸然问人家的规划,确实不妥。但韦如霜是个急性子,没功夫缓缓切入,开门见山道。“郡王爷既然敢来赴约,想必也是动了些其他心思的。”“如今你虽为太后养子,可这太后的身份,本就名不正言不顺,罪帝的妻子,怎敢称太后?她之所以能有这个位置,不过是朝臣看在兰氏的脸面上,给她个容身之处罢了。”“而你这个养子,所处的地位便更尴尬了。”韦如霜耐心地为他解释。“曾经的桑贵妃怀孕,如今被太后接入自己的芝兰殿,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太后这是想要这个有帝王血脉的孩子了。”“而你这枚棋子,如今却在不上不下的最尴尬的位置,你可曾设想过自己的未来?”萧钰然没有说话。若再往前推几个月,他一定会断然开口斥责。母后的身份,是陛下御旨亲点的昭容太后,是正经的太后娘娘。他是母后上了族谱的,被封为郡王的正式养子,面对帝王萧长卿时,可称其一句皇兄的身份。母后曾经承诺过他,将来皇帝之位一定是他的,只要能保住兰氏,母后一定会放权给他的。可如今时过境迁,宫内宫外发生了那么多事情,再看母后的承诺,便如那镜中花水中月一般,遥远的好似永远无法实现一般。母后为何要接桑桑入芝兰殿?母后为何尽心尽力地要保住桑桑姑娘肚子里的龙胎?若这一胎是个皇子,母后是否会养在身边,教养长大?他不敢想。他怕断了他对母后的最后一点期待。好在,这几个月的时间,他已经提早为自己布了局,有了一定优势。但这点绸缪和算计,在绝对的实力面前,无法力挽狂澜。所以,他需要盟友。所以,他才会赴约,见这位不怀好意的皇贵妃韦如霜。“你能给我提供什么,事成之后,我又需要给你什么?”萧钰然撕下面具,眼底露出略带阴郁的光。转身,看向韦如霜,真正要和她谈判了。
洞房花烛“娘娘,郡王爷来了。”宫人的提醒,让正在廊下翻阅书卷的兰溪,指尖顿了顿。合上书卷,往月门处望去。看着少年那日渐锋利的五官,还有那五官之后隐藏的阴郁之色,兰溪心底喟叹一声。她还记得初见这少年时的样子。稚嫩,单纯,眸光纯净无杂。是她不会养孩子,将他养成了这般心思深重的模样。“凝霜,给郡王爷看座。”兰溪吩咐道:“还有郡王爷最爱的山楂怡糖、蜜调的乌龙茶……快去端上来。”刚迈入月门的萧钰然,听到这吩咐,脸上扬起一抹灿烂的笑意。“母后还是宠爱儿子的。”兰溪没有和他对视,而是掩上书册,笑道。“今日来,是有什么事情同母亲商议吗?”萧钰然见兰溪不接他的话,眼底的暗色一闪而过。很快,便又扬着强撑的笑意,道。“知道母后最近劳累,轻易不敢叨扰母后,只是明日便是皇兄大婚了,到时候儿子要同皇兄皇嫂一起去祭天,有些细节方面,还想向母后请教一下。”兰溪眸光顿住。请教她?是啊……她也曾是皇后,也曾和帝王一同祭天,个中礼仪,再清楚不过了。虽然这件不堪提起的往事,每每想起来,便让她觉得膈应,可既然萧钰然提起了,断没有回绝的道理。就如同前些日子,萧钰然想找伴读书童,甚至点名道姓要那几家重臣的嫡子,她也都允了。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刻,她是不打算放弃萧钰然的。桑桑肚子里那个……只是有备无患的棋子,顺带保他一条小命罢了。“好。”温煦的笑意浮上兰溪的脸颊。在这秋日的午后,她难得与萧钰然独处,便将当时的情景,需要注意的事项,一一告知萧钰然,以备他明日应酬。直到夕阳将落,这场对话才结束。茶已上了三轮,糕点也用了两桌。萧钰然见兰溪眉目间尽是倦怠之色,急忙起身,拱手,愧疚不已。“都怪儿子冒失,一时忘记了时间,叨扰母亲太久了。”兰溪摆手,不在意的道。“既称一声母亲,这算什么辛累,只要你明日不出错就好。”萧钰然眼底闪过感动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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