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长卿合上那卷画像,唇边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讥讽之色。权欲熏心啊。这些人所图谋的,算来算去,不过是一个利字罢了。谁有真正为天下苍生万民的安稳着想过?谁有真的想成为一代明君,一身清正,还世人一个朗朗乾坤?还有兰溪。她将他当成什么?逼着他哄着他娶了符吟霜,明知道符吟霜的真实身份,还拿那种话来激他……好让他尽快给王氏做嫁衣裳吗?萧长卿心头忽然涌起一股怒意。这怒意,带着无法压抑的狂躁与冲动,淹没了他的理智。他将卷轴合上,换上那身青色长衫,转身离开御书房。侯在殿外的宫人险些没认出来。“陛,陛下……您是要去哪儿?”萧长卿不作回应,快步离开。……史氏在京中有一处别院。坐落在朱雀大街上,离兰府并不远,隔了几个府邸的距离罢了。兰府的大管家华叔在兰衡和兰溪的示意下,将那十几抬箱笼的添妆,抬到史府的门口。华叔一边命人将这十几抬的箱子往地上摆放,一边对那站在大门外的朱衣少女拱手。语气极为复杂。“王姑娘,这是我们太后娘娘特意从自己嫁妆中寻来的珍贵物件,命小人给史姑娘送来,以作添妆之用,惟愿帝后两和,白头到老。”他口中的王姑娘不是别人,正是得了王氏命令,跟着兰溪一同来京的王絮儿。此刻。华叔站在这个自己看着长大的姑娘面前,看着兰絮眼中的陌生和打量之色,心头酸涩。“王姑娘……”他想起兰溪的交代,收起那一堆无用的情绪,道。“共有十八抬,这是添妆的单子,您请过目。”太后娘娘交代了,也不知是那王氏用了什么古怪的方法,如今二小姐的记忆发生了些错乱,不记得从前的事情了,完全接受了自己是王氏女的身份。是否有后遗症都不清楚,为了以防万一,他们这些故人,暂时且按兵不动,不必急于相认,更不必费力气替二小姐找回曾经的记忆。一切,只等太后娘娘的吩咐便是。华叔忍着心中的酸涩,将那添妆的单子,双手捧着递给兰絮。兰絮眉头微挑,单手接过。扫了一眼后,忍不住轻声嘲讽,“呵,你们太后娘娘倒是有钱,出了这么大的手笔。”华叔恭声道:“皇后娘娘身份贵重,这是应该的。”兰絮见状撇了撇嘴,深觉无趣。
正要再说两句时,眸光扫到某个角落,看到一个熟悉的人影,眼底一亮,将添妆单子往怀里一揣,飞身追了过去——“喂!你等等!”兰絮停到了一位年轻男子的面前。男子一身墨色衣衫,肃简至极。不似北方人,倒似江南人一般,一身温朗,翩翩如玉的气质。只是脸上那道贯穿的长疤破坏了原有的美感,为他添了些生涩之意。正是韩允文。不过兰絮并不在意这个。她追上韩允文后,脸上扬着笑,仔细看,那笑中竟然还带着几分羞涩之意。“上次一见,对公子见之难忘。”“可惜还未来得及问公子的姓名,公子便匆匆离开。”“若非公子为我解围,上次还指不定落得什么境地呢。”“不知公子姓甚名谁,家住何方?”“絮儿感激不已,想亲自登门道谢。”顺便,再看看这让她一眼心动的男子,是否有家世。步履匆匆的韩允文被兰絮堵住后,眉头皱了皱。周身的气质,愈发肃然。他抬眸,在金銮殿浸淫多日的气势泄出来,落在兰絮脸上,似刀子一般,刮了几遍后。才想起数日前的一事,想起了和眼前这女子的纠葛。当时,这女子在街上路见不平仗义相助一对父女,却反而落入那父女的圈套,差点惹得一身腥。他那会儿急着进宫向兰太后复命,看着街上的乱象,为了防止耽误时间,便举手之劳,命人解了这女子的危难,匆匆留了几句话后,便驱车离开。连举手之劳都算不上,实在不值当眼前这女子记在心上。韩允文点了点头,声音冷漠。“上门拜访就不必了,上次若非当着我路了,我也不会出手相助的。”韩允文实话实说。在官场数月历练的经历告诉他,实话实话,有时候比虚与委蛇方便省气多了。起码聪明人不会再纠缠。可很明显,眼前的兰絮并不是个聪明人。或者说,她听出了韩允文话中的遣退之意。但并不在意,反而不达到目的不罢休。“于公子来说是举手之劳,但于絮儿来说,确实一番天大的恩情了。”“不知公子可否商量,腾出个时间……”韩允文最厌恶这种无故纠缠之辈,抬脚准备离开。眼神,忽然撇到角落里的华叔。眸光微顿。声音里带上几分亲近,“华叔?”成了兰太后御凤台的官员后,在京中,他便也不再孤立无援。
百合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