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中有过猜测,可那猜测就如同狐妖附体一般荒唐,让祁枕书不敢再妄下判断。白云寺在滨河县广莲湖的普济岛上,需要到县里的码头坐渡船才可抵达。天刚蒙蒙亮,鹿笙三人便起床出门,准备到码头吃了早点后,直接坐渡船登岛。今日恰巧是十五,会有不少人都在这一日去白云寺烧香,若是去晚了,光要坐船就要等上许久。朝阳初升,晨风瑟瑟,裹挟着雨夜寒意,卷落枝头的枯叶。远远的还未走到北街的路口,此起彼伏的吆喝声便已不绝于耳,放眼望去,街市上车马盈盈,人头攒动。越是往码头走去,街道也愈发拥挤。有往来的旅人、早起做工的伙计、码头搬运的脚夫以及要去白云寺的百姓,熙熙攘攘的人群在此处汇聚。相比昨日,街边的吃食摊子也多上不少,每一个摊位前都是往来不绝的食客。烧饼、馄饨、包子、糕点、豆腐脑、烧麦还有一些鹿笙不曾在原世界见过的早点。因为带着孩子,鹿笙挑了一间临近码头、有座位的食肆,三人在食肆外的茶棚坐下,点了粥、小笼包和几样小菜。“这天可真冷啊!”“可不是,前两日还穿着单衣,今早出门我连夹袄都穿上了。”“这样天气,就该吃一碗热腾腾的羊汤,祛祛寒气。”“那羊肉汤五十文一碗,喝上一碗就抵上咱半日的工钱,你舍得?”“这不就是想想,还不是天太冷了些,想着喝点带热气的。”“茶水两文一碗,也热乎的紧。”“这茶水风一吹就凉了,就是十碗下肚也热不起来。”隔壁桌坐了三个身着短衣的汉子,听谈话应当是码头扛包的脚夫。“客官,您的小笼包。”店小二端来了她们的餐食,鹿笙收回视线,专心吃起早饭。饭后,一家人来到了码头,她们来的还算早,等了不到半个时辰就坐上了渡船。作者有话说: 白云寺远山苍苍,江水泱泱,晨曦划破天幕,微光从薄雾中四散而出洒向江面,驱散了浩渺烟波,清风荡过水面带起层层涟漪。江面上除了几艘摆渡的船只,还有不少大户人家自己的游船。白云寺是一座百年古刹,在青州境内颇有名气。
寺中的慧能法师三岁入门,修行八十余载,佛学造诣极深,通彻大乘佛法。慧能大师每月十五会在白云寺开坛讲经,每到这日,不仅是滨河县的百姓,更有许许多多外地的信徒特意赶来白云寺听讲。小船悠悠荡荡,约莫过了两刻钟,到达了广济岛的渡口。广济岛有两千多亩,岛上有一片小山,白云寺就是建在山峰的最高处。出了渡口,入眼的便是宽阔的山道。白云寺信徒众多,有乐善好施者出资修缮道路,将蜿蜒的山道改成了平坦的缓坡,不仅走起来不累人,还可通车马行驶。虽然时辰尚早,但此时的山道上已有不少香客,山道的两侧也零星有不少小摊贩沿路叫卖,吃食、果品、香烛纸钱应有尽有。糖糖第一次同两位娘亲一起出门,从坐船开始便一直扑闪着一双大眼睛,抱着鹿笙买的那只布老虎,趴在祁枕书肩头左瞧右看,很是好奇。那布老虎她特别喜欢,除了练字与吃饭时被祁枕书明令禁止不许抱着,平时小家伙走到哪都要带着它。鹿笙见她总是看小摊上红彤彤的红果子,就顺手买了一捧,五文钱八个果子,用果树叶子做的漏斗包住。这果子是山上的野果,长得与李子差不多大,表皮上很干净,还带着晶莹的水珠,应该是摊贩在山溪里洗过了。鹿笙拿出帕子擦了擦递了一个给糖糖。小家伙笑弯了眼,甜甜地说道:“谢谢阿娘。”鹿笙摸了摸她的小脑袋,又递了一个给祁枕书:“你也吃个果子吧。”祁枕书看了一眼果子,摇了摇头,“上去再吃吧。”广济岛的这座山并不高,估计再走一刻钟就能到白云寺了。“你抱了一路了,换我来抱一会。”她直接将果子放到她手里,张着手对糖糖笑着说:“宝贝都让娘亲抱了许久,现在换阿娘抱好不好呀?”经过昨天一起晾草药‘挣钱养娘亲’的亲子劳动后,糖糖对鹿笙亲近了许多。这一次她没有再去看祁枕书去征求同意,主动朝鹿笙伸手,“阿娘抱。”鹿笙接过小人,拿着手帕擦掉她嘴角沾上的红色汁水,笑着打趣道:“呦,这是谁家的小花猫呀。”小人腼腆地笑了笑,把果子递到鹿笙嘴边,“阿娘也吃。”“谢谢宝贝。”鹿笙就着她肉乎乎的小手咬了一口果子,果肉清脆爽甜,口感吃起来有些像脆桃,但比桃子要更丰盈多汁。女子面容娇俏,笑颜明媚如三春桃花,她怀中的小人乖巧可爱,引得不少路人投来探寻和艳羡的目光。除去一双深棕色的瞳仁像祁枕书,糖糖的五官样貌都像极了鹿笙,即便是不认识的人,一眼看过去,也知道这两人是一对母女。看着相处融洽又极其相似的两张脸,祁枕书有一瞬间的失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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