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笙笑着回了一句,便拿着东西出了后院。祁枕书原本回房的脚步一转,回了伙房,拿着炉子上的铜壶,去了前面的铺子。拉着柳芸在一旁坐下,鹿笙先是帮着她重新扑了粉,让整个脸颊的线条看起来不再那么柔软。“你看看。”鹿笙拿着铜镜给她照了照。“确实。”看着铜镜中自己轮廓分明的脸,惊喜道,“小笙这妆点的手艺当真了得。”“接下来就是画眉毛。”鹿笙用画眉笔沾了手中的石黛粉,点了一下她的眉峰和眉尾,“把这里的眉峰画出来,然后眉尾画粗一些,这样的眉毛看起来就会英气许多,整张脸也不会那么娇柔。”她说完,刚要动手去化,就听到身侧传来一身轻咳。祁枕书把铜壶放在柜台上,眸光浅浅地看了一眼二人,最后落在鹿笙手中的画眉笔上。不知道是不是鹿笙的错觉,她觉得祁枕书这眼神有点凉凉的。她低头看了一眼手中的笔,很普通的一只画眉笔,没有什么不同寻常的地方。“天有些冷,先喝些热水。”祁枕书开口道。声音一如既往的平淡,平淡到鹿笙真的以为自己刚刚觉得她情绪不对只是一种错觉。鹿笙这个异世外来人员不懂,柳芸却立刻明白了过来。画眉这事放在姐妹间是寻常,但有时也是妻妻之间的闺房趣事。她与鹿笙皆是喜欢女子之人,让鹿笙给她画眉确实不妥。祁秀才方才是故意出声阻止的吧?“小笙,你说了半天应该口渴了,你先点喝水。”柳芸抽走鹿笙手中的画眉笔,温和笑道,“我自己试试,来画画看。”“哦,好。”鹿笙拿着铜壶给自己倒水,祁枕书说要去做饭,便回了后院。午间,看到桌上清淡如水的炖萝卜,鹿笙是真的确定这人是心情不好了。吃过饭,柳芸收拾碗筷去洗,鹿笙拉着祁枕书,小声问她:“你心情不好?”看到鹿笙要给柳芸画眉,祁枕书是不喜的,可她也知晓鹿笙很有可能并非西凉人,不一定知晓为人画眉的另一层含义。既然鹿笙不知,那她也无需不喜。为了这么一点小事就不喜欢,她也觉得自己过于心胸狭窄。祁枕书原也是这样劝解自己的,所以将自己心中的不喜压了下去,这会听到鹿笙问题,祁枕书有些动摇。“我……”“鹿小娘子,来给我来二斤五粮酒。”刚吐出一个字,祁枕书的话就被来买酒的客人打断了。“诶,稍等。”鹿笙转头看她,祁枕书摇了摇头,“我无事,你先忙吧。”又是无事。
再一次听到这话,不知怎地,鹿笙突然心底升起一股火气,她无奈地看了一眼祁枕书,便转身去给客人沽酒。说来也是巧,就这一会,接连来了好几个客人。祁枕书正要上前,柳芸擦着手从快步走了出来,与她颔了颔首,便径直去帮忙了。等送走客人,鹿笙笑着的脸瞬间垮了下来,沉着一张脸坐到柜台里。柳芸瞧见了她这样,起身端了一杯水,走过去问她,“怎么了这是?”鹿笙摇了摇头。她也不知道怎么了,谁知道祁枕书这个闷葫芦到底为什么生气。问就是无事。无事,无事,无事就无事,谁爱管你。想到刚才看到祁枕书也是冷脸的模样,柳芸有些不好意思的问道:“你们闹别扭了?”“我也不知道,谁知道她生哪门子闷气。”鹿笙撇撇嘴,烦心道。“可是因着早上的事,让她吃味了?”柳芸试着猜测道。“吃味?”鹿笙疑惑地看向柳芸。“你说要帮我画眉,让她吃味了。”柳芸解释道。听她这么说,鹿笙更懵了,她给柳芸画眉毛,祁枕书有什么好吃醋的?画眉?画眉。张敞画眉。画眉,在凉国也是闺房之乐吗?“你觉得她是吃味?”暗淡的眸子登时亮了起来,鹿笙惊喜又有些不确定地问道。这问题问得柳芸不知道如何回答,吃味与否,她们妻妻间不是更应该清楚。思及此,柳芸想起以前在鹿儿庄听到的传闻,又结合着这几日在铺子里做帮工里看到二人的相处样子。柳芸突然明白了,这俩人的关系,不就是自己与鹿雨戳破心意前的状态一模一样。明明互相喜欢,却看不明白对方的心意。念着鹿笙一直对她的帮忙,柳芸顿时觉得自己终于有机会能帮上鹿笙一回。“嗯。”柳芸忍着心底那点不好意思,认真地点点头,她还是第一次做这种牵线的事。“我瞧着祁秀才那样子,应该就是吃味了。”祁枕书生闷气是因为吃醋?!鹿笙听后,好半天都没有反应过来,须臾后,嘴角的笑意越发扩大,直直染上了眉角。她给柳芸画眉,祁枕书会吃醋,那是不是就可以证明,祁枕书喜欢她?要不然她吃得哪门子醋?原来祁枕书是喜欢她的?!堆在心里的烦躁一扫而空,心情就像是外面的无尽苍穹,万里无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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