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与那张青年人的脸是极不相符的,但下一瞬,那眼中再一次浮现出一丝青年人的生气来。陈庚望缓缓伸出右手,张开,来回翻着看了又看,半晌,才重新躺下。那张小脸,竟然还没他的一只手大。上辈子他从没注意过,直到她生病住院那阵子才猛然发觉她瘦得厉害,比他印象中瘦得多,但那时已经为时已晚了,补是补不回来了的。这般想着,那目光便不自觉的往下移,打量着原本应该盖在他身上的被子,此刻正紧紧包裹着她的那具身体。仍旧是瘦的。只看那腰身,是不像有了身子的妇人的。别的妇人他不知,但至少与他娘那时是不大一样的,还是太瘦了。陈庚望收回目光,阖上了眼,眼前仿佛是走马灯似的过着上辈子那些日子,一幕幕惹得人心烦,静不下来。一把将被子掩过头,嗅到一股浅浅的味道,不像花香,但也不奇怪,有些心安,陈庚望这才渐渐松了心神,睡了过去。这天夜里,宋慧娟闭着眼待了会儿,再一次披着衣裳下了床。黑洞洞的夜里,宋慧娟瞧不大清楚,只得放轻动作,伸出手一下一下的往外摸着,即使这样小心,还是压着了一条长腿。“咋?”陈庚望感受到腿上的重量,便问了一句,刚睡着一会儿,便听见那妇人的动静,窸窸窣窣的。“没事,”宋慧娟不欲多说,趁机摸着床沿下了床。陈庚望也没再多问,但这天夜里没睡下多久,便又听得那妇人起身的动静。待到第二日早间,宋慧娟便注意到陈庚望看了她好几眼,没头没脑的,她一时有些犹豫,难不成那事还没办成就被陈庚望知道了?陈庚望不主动问出来,宋慧娟只得死死撑着,面上倒是和平常一般。趁着陈庚望去上了工,宋慧娟白日里便晒了晒那两床被子,实在是那味道冲人,太久没闻过,这么突然的接触到还有些不大适应。待下午宋慧娟收了被子,便还按着往日分了两床被褥,这样与她更方便些,至于对陈庚望,是没多大影响的。直到这天夜里,宋慧娟再次起夜,陈庚望才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解了他的困惑。这厢,宋慧娟才穿好衣裳下了床,一如往常的走了出去。那厢的陈庚望便也跟着起身披上了衣裳,抬头就见那妇人已然打开了门,黑灯瞎火的,连个煤油灯也没提。想必这不是一回两回了,原以为是他的错觉,但只从昨夜看来就不是错觉了,最近她总是半夜起床,几乎夜夜都得一次两次。陈庚望不再思索,索性提了灯跟上去,他不明白这夜夜折腾的到底是怎么回事,上辈子好像也有吧,他不大确定。宋慧娟系了裤带,关上草门,解决了也不着急了,缓缓往回走,还没走多远,就瞧见那墙根下亮着光。“咳咳……”宋慧娟刻意咳了两声才慢慢走近,就见那墙根下果然立着个人影。瞧清楚了人,宋慧娟也没说话,提着步子往回走。她没想到会是陈庚望,上个茅房还提溜着灯这样的事不大像是他能做出来,毕竟这时候煤油灯也不是个便宜的物件,连那瓶子底下的煤油也得按煤油票才能买得着的。没走两步,发现那光随在身后,隐隐约约的照着脚下的路。“我自己能回,”宋慧娟停下步子,“你去吧。”只这几步的路,倒不用他特意送回去,他自己有事还是赶紧去解决吧。“等着,”叫她这么一说,还真来了感觉。宋慧娟也不知那煤油灯怎么就挂到了自己手上,原来提着的那人已经进去了,还让自己在这儿等他。虽说现下已经到了四月,天也没多冷,等着也无妨,可她心里还是奇怪,上个茅房提溜着灯就算了,还让自己这个大肚婆等着他,委实不大像是陈庚望的作风。没等她想明白,陈庚望已经解决了好,走到了她面前。“回吧,”陈庚望自觉接过煤油灯,直接走在了前面,宋慧娟便落了一步,缓缓跟在后面。回到屋里睡下没多久,那股子声音再次出现,陈庚望睁了眼,喊住那妇人,“提着灯去。”这么骤然传来一声,宋慧娟顿了顿动作,她也听劝,提起灯出了门。今儿这么折腾一回,陈庚望也明白了,合着她夜夜来这么两趟都是起夜。待宋慧娟再爬上床时,就听得外侧那人淡淡说了一句,“明儿晚上再睡觉少喝些水。”听到这话,宋慧娟手上那盖被子的动作顿了顿,没再理会,只把身子往里一侧。她虽然不知道这夜夜折腾到底是咋回事,可她明白这不过是因为孩子的缘故,上辈子好歹生过几回,她也有些经验。夜更黑了,明明这身上的被子也不重,可还是压得人心里沉甸甸的。但还好,这样的日子是能熬出头的。宋慧娟惯是能想的开的,眼下她的日子有了奔头,再如何也不觉得有那么难熬了。待到第二日早间,宋慧娟醒来,还未转过身,发现那张男人的身子竟然紧紧贴在身后,她闭着眼待了一会儿,才又睁开眼,眼中恢复她该有的神情,伸出手拍了拍。“该起了。”
身后的人没有反应,宋慧娟一时动弹不得,只觉得身子这么躺了一夜,有些发酸。“该起了。”宋慧娟又重复一遍,才感觉到身后的人移走了,她翻过身,还未起身,便听得外侧的人开口说道:“过几天,孟庄那儿该来人了。”“孟庄?”宋慧娟这才想起孟庄是老二媳妇那个庄子。陈庚望睁开了眼,淡淡说道,“说是把人带回来看看。”“嗯,”宋慧娟点了点头,便继续穿起衣裳来,这几天慢起来竟然忘了这事了,她没多问要不要自己帮忙,如今陈家父母俱在,怎么也轮不上她操心。况且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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