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开。玉藻不再闲聊,拿起张胡床,坐去庭前阶前,认真看着快要煎好药的泥炉,侍女也都各去忙各的。随后,侍女把门打开一扇,进来个仆妇。脚步声由远至近的传来,原来是之前那位送吴人纱的仆妇来了,她无论见谁都是笑脸相迎的和善,就算是个比自己年纪小的侍女,都是“娘子”的喊,何况还是女君身边的,现下也是笑眯眯的:“女君在居室内吗?”“前面家主刚哄完女君吃完寒具,把脾胃泛酸的毛病给压下去,现在还在屋舍里面睡着。”玉藻拿粗麻巾帕裹住药炉短柄,十分小心的倒在漆碗里面,她知道仆妇为什么要来这里,又笑道,“女君也该喝药汤了,我这就进去看看,还得先请阿婆在这里坐会。”仆妇爽快应下。玉藻捧着药上了庭阶,一只脚才刚踏进屋舍里面,便听见内室有呕吐的声,她急忙进去,只看见坐在几案旁的女子手撑着身后凭几,侧身低头往身边的器皿里呕。呕完后,才用茶汤荡去嘴里面的味道。“女君。”玉藻把药汤送过去,顺便收走几案上的茶盏,“罗媪来了。”谢宝因有孕的次日,疾医再来时,探出她有血亏的征兆,所以当时就放下了家中和宗族的事务,只管些家中奴仆不能做决定的,然后跟着林业绥一起养了二十来日,今天是最后一碗药汤,所以又重新管起事务,只是有孕两月多,泛酸恶心也是越来越严重。要到有孕三四月才能减轻。她端起漆碗,仰首喝下,用手帕印去唇边药渍 :“叫她喊人来换就是。”明天就要进入仲夏五月,热气最毒的时候,其他各处屋舍的床幔这些都已经在十几天前换过了,那时候她和男子都在休养,所以才缓到今天来换他们居室的。玉藻点头,然后弯腰把器皿拿去庭院里面清洗。罗媪得到女君嘱咐,也赶紧喊来其他仆妇干活。有几个仆妇先到内室把原来卧榻的三层纱换成了两层,里面那层是纱的,夜里可透些烛光进卧榻,外面这层则是要厚重一些,就算是白日里垂放下来,卧榻上也不怎么能够透光,而且还透气,剩下的仆妇都去别的地方了。换好后,罗媪进到内室,与懒坐席垫上在垂头看竹简的女子禀道:“女君,屋舍各处都已经换好。”谢宝因闻言抬眼,却又蹙起眉头,声音里隐带着几分愠怒:“这素绢的屏风怎么不一起换了?”罗媪顺着女子的视线看向东壁那边,陪笑道:“这是家主事先特地吩咐过不用换的。”谢宝因眉头蹙起半晌才舒展开,虽然想不明白为什么,但是也没再说什么。等罗媪领着仆妇离开,没多久,东边屋舍的仆妇和林妙意的侍女都来了这里,内室有仆妇在清扫,灰尘多。谢宝因撑着几案与背后的凭几,起身去外面,然后被侍女扶着在面南的坐席上继续坐着,只是顾及庄重,原先把双脚伸直的懒坐变成了双腿收在臀股下面的正坐。两个仆妇也刚好进来,看着女子要丰腴许多,那只玉镯也已经能够挂在皓腕,既不怎么箍肉,有不会太松垮,一垂手就要往下掉落,显得撑不起这玉镯,虽然还是不比从前,但是那半个月消瘦下去的,也总算是被家主给养回来了。要是再丰满一些,才会更显得风姿绰约,转瞬又想到这位女君已经有身孕,不过是早晚的事情。谢宝因从侍女手中接过纨扇,缓缓扇着,察觉到两道端详自己的视线,抬眼看过去:“事情都做完了?”“做完了。”跪坐在不远处的仆妇马上反应过来,把手里面叠过三次的粗糙麻纸,膝行递过去。谢宝因展开,淡淡扫过,杂乱无章,只是拟下要添的花草,但又没有注明这些花草都是要添去哪处屋舍庭院里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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