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无人以后,谢宝因伸手抱过孩子,用食指轻轻碰了碰还在睡觉的林真琰,哑着声音:“她”白姮想起谢珍果离宫所言,躬身一拜:“她已归家,谢夫人请不要再悲戚,她最为忧心的就是夫人。”再多言一字都是她们难以承受的哀痛。故谢宝因不再问,不再说。白姮也行礼离去。宫侍也前来遵从林业绥的命令将女子引导至另一处宫殿休息。林业绥与其余士族议完政事,疾步来到殿中,然后他上前抚过妻子哭肿的双眼:“我们归家。”对兰台宫避之若浼的谢宝因以最快的速度颔首。出了殿室,又走过甬道,两人带着孩子登车离宫。在驱车归家的途中,谢宝因突然想起那名前来抓林卫隺回去的医工,她忧虑看向男子:“卫罹的伤势如何?”林业绥见妻子久抱孩子,伸手过去将林真琰从妻子手中抱过,不经心答道:“因为他在肩胛被刺穿以后还坚持杀敌,所以伤势较之严重,如今被太子留在兰台宫医治,见他四处乱跑,引太子命医工与卒士来抓,而有此精力,幼福就应该知道他并无大事。”谢宝因轻笑出声,林卫罹比他们还健行。随即,她又问:“郑氏会死吗?”林业绥好奇看她。面对男子的无声询问,谢宝因将心中所想曝露于野:“我想要她死。”林业绥敛眸,他的语气亦也是毫无怜悯:“太子不欲留她性命,所以在太子即位以前就会被诛杀,死后鞭尸,再绑缚青铜鼎沉入陵江,永世不可立陵、立坟、立庙祭祀。”谢宝因闻后也并未有喜悦之色。她只是从四周帷裳望了眼身后巍峨的兰台宫。不想再来了。 汉中女君【大修】国都有此异变, 豪门士族皆从壁上观。自二月太子离开国都以来,孝和帝崩,李毓以储君废立而成功即位, 再诛杀宗室, 严苛统治京邑与天下各郡的交通。随即,李毓又布告天下太子李乙谋反弑父,他乃忠孝慈仁,敬贤乐士之君。然李毓于天下而言,仍旧是凶逆、篡夺君位的乱子贼臣, 而让局势瞬息就变更的是博陵林氏、太原王氏与太子割席的两篇公赋。孝和帝所宠爱的臣子林从安、以隋郡为封地,有开国郡公王廉公、征虏将军王桓的太原王氏皆出来征讨。虽然王桓未曾发声, 但王烹出身太原王氏。于众人眼中,他即太原王氏。在天下日渐安定之际,国都又突然再次因政治而斗争。李毓也被太子李乙所射杀。天下时势云谲波诡,权势较大的士族为保证自己最大化的利益, 皆不敢再轻易申明对此事的态度,而小族陋宗亦无力承受代价,于是从俗浮沉。也因此在国都政治斗争发生以后, 天下安宁如斯。而后, 出身河东裴氏的裴爽亲书《为太子檄天下文》来晓喻天下士族。此篇檄文将士族逐利之心揣测十足。于是篇首即言明:「盖闻明主图危以制变,忠臣虑难以立权。是以有非常之人, 然后有非常之事,有非常之事, 然后立非常之功。夫非常者, 故非常人所拟也[1]。」非常之事, 立非常之功。无异是在告知那些豪门士族, 要掌握时机与形势。檄文又将李毓母子谋害孝和帝、秘不发丧以欺天下、侮辱孝和帝身体、诛杀同宗子弟、毁谤身为储君的嫡长兄、不孝不友、颠越不恭。太子诛杀是正义。最后再斥昭国郑氏的家世卑贱而无耻, 在前朝为臣时,其先祖就曾叛君以致其主绝嗣,如此污士族之名,诛灭是为绝其本根。博陵林氏、郁夷王氏、太原王氏、陈留袁氏则迅速北面称臣,渭城谢氏随之。其余士族也倡和。夏六月辛卯朔,李乙就在宗庙以太牢礼即位。随即,诏令天下。言及即位的艰辛、苦楚与博陵林氏、太原王氏等诸臣的援助,为此而涕零。遂赐车马田宅钱帛,拜林业绥为尚书令同中书侍郎,封其妻谢夫人为汉中君,食邑汉中郡千家。拜裴爽为御史大夫,赐车马金钱。拜王烹为前军将军,赐车马金钱。拜林卫罹为骁骑将军,赐车马金钱。拜袁游为符节令,赐金钱。
拜裴敬搏为廷尉,赐金钱。立羊元君为皇后,其所生四子封王,食邑千顷,陪葬于怀陵,废孝和帝昔年以其仲子、李毓以林业绥仲子为南康公主继嗣。而孝和帝之庙,以哀献皇后配享祭祀,追尊号曰献和皇后。废李毓为庶民,以乱子贼臣论处,不入孝和帝陵。孝和帝妾郑氏,在诛杀以后口塞粟壳,白布裹面以沉入陵江,不废其位,要她永生永世都为孝和帝与献和皇后的家僕,及至黄泉亦要跪侍献和皇后左右。废乱子贼臣李毓所封南康公主、衡阳公主食邑及封号,另赐封食邑之地。在夏六月庚辰,李乙以天子之印,命征虏将军王桓为帅,统领前军将军王烹与骁骑林卫罹征讨突厥。冬十一月辛酉终。国都的大雪降下。谢宝因跽坐在宫室的堂上,坐席左右的三尺之外都置有盆盎,盆里盛有因烈火而鲜红的薪炭,她低头看着身前几案上的帛书。从汉中郡而来。她的食邑地。其上乃她的家臣所书,将汉中郡所食税邑千家以公文报之。被遣去寻物的随侍也低头而来,在左右的绢席上跪侍好,双手奉印:“女君。”谢宝因轻松就将其握在掌中,指腹也缓缓摩挲着这方仅有指腹大的铜印龟纽,以丹阳铜为材质,串孔饰绢,印面阴刻篆书「汉中君」。天子封她为汉中君,享用汉中郡的食邑,而非是林业绥,无异是忧虑男子手中权力会过剩,以后将会对皇权有所威胁,犹如昔日之王谢,然男子的功绩彰显于天下,天子或是重视与男子的情义,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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