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日子苦思从前,怀念起您对晚辈的谆谆教诲,不由深深感激,后悔当初不解大人的良苦用心,今日只是想跟您赔个不是……”陆颂原本是想骗苏阵云的,哪怕是不能把婚事骗回来,能让苏阵云给些钱接济也好。可骗着骗着,连他自己都信了。他忽然觉得,当初无论苏阵云对自己态度如何,可都是真为了自己的前程着想,并且真为了自己的前程干了不少实事的。那时候他在他面前觉得被羞辱,可如今想来,那自尊心何其可笑,多少人想有这门路都没有。若不是当初去退婚时,母亲说的话太难听,彻底跟苏尚书闹掰,恐怕就算退了婚,念在昔日相识一场,苏府也不会对他们赶尽杀绝。当初那些人说的也没有错,他们陆府,家世上确实是高攀了苏府……只可惜,那时候他看不清。一步错,步步错。想通了关键,陆颂心中的后悔更滔天。他再后悔,苏阵云看着他,也无动于衷,冷哼了一声:“这不是,是你应该赔的,不过本官不接受!我们苏府已经和你们陆府桥归桥路归路,你要是真念及本官当年的教导之恩,就离我们苏府远些!”说罢,苏阵云就又急着去找纪神医。陆颂见他根本没有搭自己话的意思,不由着急,一路追到药店外面,拉住了苏阵云的衣袖:“苏尚书,晚辈是真心想要悔过的,您能不能…让晚辈也见囡囡一面,正式给她道个歉。”苏阵云本来急着找媳妇,急得不行,还被扯住不能走,都想要揍陆颂了。听他居然喊了女儿的乳名,一时间气得一拳就砸在陆颂身上:“你,谁让你喊囡囡的乳名,你给我闭嘴!” 为了一个女人什么都没了姑娘家的乳名,哪里是外男能随便叫的。自家父兄或是未婚夫私下里叫一叫,倒还说得过去,外男若是叫,未免显得过于亲昵了些,于理不合。如今的陆颂在苏阵云看来,就是一个有仇的仇人,他这么直呼爱女的乳名,简直就是膈应人。陆颂冷不丁被打了一拳,下意识懵了一下,根本就没想到自己不过是喊了一声苏幼月的乳名而已,苏尚书居然会这么大的反应。至于么?他从前又不是没叫过。他心中也生出了些许恼怒,可自从和苏府退了亲事后,经过的一次又一次打击早已让这个自尊心敏感又要强的男人也学会了委曲求全。于是陆颂咽下这口气,又连忙道歉:“苏尚书说得对,是晚辈唐突了,但晚辈真的想给大小姐好好道个歉……”虽然知道苏幼月如今又定了亲,可陆颂根本就不信她是真心喜欢谢渊的,他们的婚事肯定是新帝为了联合新臣旧臣的势力而赐下的联姻。而苏幼月退亲之后对自家所做的一切,不都是因为自己之前不喜欢她,因爱生恨么。若是能再见她一面,也许他哄她几句,她就又和从前一样蠢,继续追在他身后了。到时候苏尚书还不是得继续替自己打点?李容在旁边看不下去了,从前他怎么没发现,这陆颂居然这么不要脸。他刚要上手将陆颂从自家老爷身边狠狠扯开,就听旁边突然传来一道讥讽声:“不是,大小伙子,你这道歉还挺有意思的,我还是头一回见要骑在人脸上给人道歉的,你这是道歉呢,还是逼人呢?脸皮咋恁厚实?”这道声音一出来,李容莫名觉得有些熟悉。而一旁的苏阵云则蓦然回首。只见女人抱着自己的胳膊,饶有兴味地挑着眉头往这边看,一双明眸如秋水般无尘,清澈而又明亮,在这茫茫的天地间,令人过目不忘。苏阵云声音都带了一丝颤抖,好像是叶尖悬挂的一滴清露:“溪雪……”真的是溪雪回来了。李容一回头,也是先看到样貌极其出众的女人,紧接着,他就如遭雷劈地站在了原地:“夫…夫人?”纪清言听着两人的称呼,撇了撇嘴:“别,我可不是你们认错的什么西雪,记住我的名字,我叫纪清言,是东荣国人。”纪神医身后的折镜眼底则闪过一丝疑惑。昨晚苏尚书认错人也罢,今日苏尚书的贴身仆从怎么也会认错人?难道这纪神医真与当年的苏夫人长得极相似?苏阵云像是没听到纪清言的话,甩开陆颂,穿过一个又一个路人,直接到了女人面前。他的动作那么快,可到了她跟前,抬起的手却在颤抖,动作很慢很慢,好像生怕眼前的女人是水中月,一触即散似的。然而下一秒,女人却啪地一声重重打开了他的手:“喂,清醒点,我真不是你认识的那个人!你在意的人要是知道自己被当成了别人的替身,会高兴么!”李容已经跑到了跟前,上上下下地打量着纪神医,眼里满是震惊:“夫人,居然真的是您,您当初没死?”纪清言更不悦了,这些人认错自己也就算了,居然还把自己认成一个死人:“你们认错人了!”“没认错,溪雪,我这辈子认错谁,都不会认错你……”苏阵云红着眼说道。纪清言已经对眼前这个男人无奈了,只能催促折镜:“你们自己看着办吧!”折镜只能上前:“苏大人,属下是谢大人的手下,眼前这位是我们家大人为大小姐从东荣国找来的纪神医,不是您的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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