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估的心思全在书上,迫不急待地翻了起来,最终停在最后几页,上面的字映入他的眼帘:“葬武功郡王后。太宗大赏其家人,清点人数,少一待产之侍妾,天家血脉自此流落民间,撼焉?幸焉?”
赵估手中的书本滑落在地,以手支额。良久,无力道:“去,去唤高俅来”
崇宁四只七月十一日,大宋的使节团终于到达辽国上京道临潢府,辽主耶律延禧正消暑于京城郊外的散水原。两日之后,接见了童贯一行人。
一路行来,童贯对于江耘颇为看重,停驻之时,必格他帐中小坐,以示热情。江耘的心情却是矛盾之极。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所带来的连锁效应。童贯开边立功比历史上早了几年,此次更被他从赵估手中讨来了出使辽国的好差事。
童贯受了青唐之胜的刺激,对兵事更加热衷,自入了辽国境内,一路让人画了地图,看得江耘又好气又好笑,西军积威之胜、钱粮之胜而已。童公公却当了真,自认为是个军事天才。有此祸端,大宋又如何避的了这个浩劫。于是,童贯每有所问,江耘总是以不懂兵事推脱,并委婉地提醒他,莫要忘了前车之鉴。
童贯深以为然,恨声道:“某在前方拼命。老相公却以卦者之言误我。江学士所言甚是,攘外必先安内。”
江耘点到即止,你们两家斗个,两败俱伤那是最好,只要给我时间,我江耘才能有所为。
散水原位于临潢府西侧,历来是辽国皇室的避暑胜地,时值盛夏,此处却独拥清凉。入夜之后,行宫之外,篝火处处,宴席大开,辽主耶律延禧领率群臣亲会大宋使节团。
耶律淳是江耘的老朋友,作为辽主的族叔,辽国的郑王,位高权重,此刻坐在辽主下的右侧,饶有兴趣的盯着江在行人。整整两年多未见,这滑头相公到是混得风生水起了。
江耘跟在童贯身后向辽主行礼之后尚未落座,便听到有人开始。
坐在左的北府宰相萧兀纳高声喝道:“大宋以安官为使,无人至此乎?”
夜色中看不清童贯的脸色是红是黑,江耘只看到他的背影微微颤抖,显然已经羞怒非常。事关大宋之颜面,江耘岂能示弱,在童贯身后提醒道:“晏子使楚。”
童贯终是个见过大世面的人,很快冷静下来,昂挺兄道:“非是无人,各有所主耳。”
江耘心中暗笑:“童公公倒也读过春秋,下面还有一句,贤者使贤主。不肖者使不肖主,我一个宦官么。嘿嘿。”
在人家的地头,童贯亦不敢如此狂傲,下面的话终是没有说出来。辽主耶律延禧挥了挥手,笑道:“童大使且入座,观我上京之风流。”
话音未落,场中已涌入众多女舞伶来。那一群舞伶人数极多,浓装艳抹。动作极是撩人。身上的装束也已然与大宋无异,若不是配着辽国特有的粗旷的鼓点和笛声,还真让人以为是在汴京的某一个花楼里。
歌舞过后是角斗之戏,角斗之后”还是歌舞,耶律延禧极为享受这场盛会。使节团,不关我的事。
童贯与江耘对视一眼,无声苦笑,看来今晚没有正事可谈了。辽国的官员大多好酒,竞相过来敬酒,童贯的酒量也是极好,数杯下肚,面色如常。
江耘冷眼瞧着上前耶律延禧痴迷的神色。这样的君王,如何不亡国?曾经生猛无比的契丹血液,已经在他身上找不到半点。
沉思之间,一声熟悉的笑声在耳边响起:“一别经年,江学士风采依旧。”
耶律淳笑意盈盈,举着酒杯站在江耘的面前调侃道:“场中皆是我契丹美女,豪放多情,江学士尽可放心大胆的看,绝不会有人揪耳朵,哈哈”
江耘此刻也认出了耶律淳,见他身上装束。惊道:“耶律兄
“淳乃是辽国郑王”说完,眨了眨眼睛低声道“上前之人唤我叔叔。
江耘大笑,笑声中又是惊奇又是佩服,他倒是好胆色,借着出使之名来我大宋。
“且满饮此杯,共叙友情。”耶律淳豪爽道。
江在仰头干了,笑着道:“多谢耶律兄,不曾给我个下马威。”
耶律淳大笑,拉着江耘的手道:“江学士词锋甚利,淳岂敢争锋。来,随我来,去瞧瞧我契丹汉子的勇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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