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关了十多天,可以想象人该有多憔悴,齐郁都不忍心看。谭冰自己倒没什么感觉,站在门口沐浴了下阳光,还开玩笑地说,就当自己放了个长假。毕竟,医生这个职业,就是放假在家,也总会临时接到加班通知。谭冰一向话不多,上了车后,就更没什么说的了,头抵在车窗上,默默看着窗外。太过安静,静到齐郁都忍不住怀疑,他是不是睡着了。结果侧过头就看到他睁着眼睛,无声地望着窗外。良久,突然开口说道:“你说,那些坐了几十年牢又被放出来的人,应该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情,重新面对世界的?”这个问题着实难住了齐郁。她不想去想,但又不得不承认,如果这场官司输了,谭冰的牢狱之灾肯定是跑不掉的。他在里面的那些天,肯定不止一次地想过这个问题。直到杨铭做为律师出现。即将一眼看到头的人生突然迎来转机。说不期待是不可能的。没有人在那一刻不期待自由。杨铭在业内的名气他早有所耳闻,他有个师姐,老公就是开律所的。据说在杨铭还在大学的时候,就已经重金去挖人了。结果努力了半天也没挖动。后来侧面打听了一下。人家根本就不差钱,毕业了就开自己的律所,怎么可能给别人打工?再后来,又听说这位年纪轻轻却赫赫有名的杨律师,专门打经济纠纷之类的案子,赚的每一笔都不是小数目。而且,据说杨铭这人还特别有个性,明明综合业务能力那么强,偏偏是个少爷脾性,每次搞定一个案子,就给自己放假,满世界地出去玩,行踪飘忽不定。谭冰不知道齐郁是怎么请得动这尊大佛的。瞧她并不比自己好多少的憔悴模样,谭冰简直不敢想象,她这段日子糟了多少罪。齐郁昨天过来帮他打扫过房子,床单被罩都换了新的,旧的也洗干净晾在阳台。她还买了一些水果和蔬菜放在冰箱里。她准备离开的时候,看到谭冰站在阳台那儿抽烟。在齐郁的印象里,谭冰是不抽烟的。而且还会教育她,说对身体不好,让她戒。但齐郁抽烟的时候很少,只有心情特别糟烂或者心烦的时候才会抽上一支,缓解压力。此时,她望着谭冰一动不动的黯淡背影,不知道他是不是和自己一样的心情。那种对自己的人生都充满了悲观,又无助的心情。从谭冰家出来,正好是晚高峰的时间,路上塞了会儿车。齐郁赶到饭店的时候,另外三个人都已经到了,正坐在榻榻米上边吃边聊。这里就是齐郁那次跟程稷南提过的日料店。不知道是赶巧了还是他还记得。她没功夫细想,刚脱下外套挂好,就被章玥推到了程稷南身边坐下。她没防备,章玥的力气又大,这一推,齐郁向后一跌,正好跌到程稷南的怀里。他扶着她的手臂撑着她坐好,章玥就往她的杯子里倒了酒。“我现在不能喝酒。”齐郁心下奇怪,自己身体什么情况,章玥是知道的,还给自己倒酒是什么意思?章玥回去换了那件略微有些夸张的旗袍,上身穿了件白色的宽松毛衣,下面是蓝色的牛仔长裙,很有些学生气的乖巧打扮,眼睛里却已经有了些微的醉意。她眨了眨眼睛,凑到齐郁耳边小声说:“你可以不喝的呀,谁让你喝了?你傻不傻?”话落,又大声对她道:“乐乐,你说这顿你请客的,偏偏还迟到,你说,你是不是应该先自罚三杯,再敬我们可爱的杨大律师一杯,感谢他打赢了这场官司呢?”齐郁是想感谢杨铭的,不然这顿饭她也不会来。但是喝酒……她犹豫的当口,程稷南已经端起她的杯子喝了。齐郁扭头看向他,从她的角度,正好能看到他棱角分明的下颚,以及随着酒液入口,而微微滚动了一下的喉结。只一个喝酒的动作,齐郁就看愣了神。明明滴酒未沾,脸上却泛起了可疑的红晕。见他垂眸看向自己,她又忙把头转了过去。章玥似是不满地“啧”了一声:“程总,我这是给乐乐倒的酒,你怎么喝上了?”
她嘴上说着,手里也没闲着,又给齐郁满上了。齐郁暗暗瞪了她一眼,像是在问她,打什么鬼主意呢?章玥却看她都不看她,只捧着酒壶望着程稷南笑。“程总,再接再厉啊。”程稷南笑了笑,又喝下玥说是这么说,倒酒的速度却未见减慢。玥还要倒,齐郁和杨铭同时伸出手,一个抢走杯子,另一个则将她手里的酒壶拿过来。“嘿,说好了这顿是谢我的,可着他一个人喝怎么行?”杨铭笑着说道。他脱了西服外套,衬衫最上面的两颗扣子也解开了,单手撑在榻榻米上坐着,望着章玥的那双眉眼含着明显的笑意。此时此刻,一点都没有白日里精英律师的影子,倒更像一个富贵闲散的公子哥。章玥单手支着下巴,微微嘟着嘴,问道:“你想怎么喝呀?”从齐郁坐下伊始,程稷南就一直虚搭在她腰后的那只手,突然轻轻掐了下她的腰窝。齐郁刚夹了一片生鱼片要吃,手一抖,鱼片就颤颤巍巍地掉到碟子里。耳边,响起一声低语。“打个赌,这俩人有戏。” 没头脑和不高兴经程稷南这一提醒,齐郁才发现,那两个人之间的确有些微妙。你说一句,我说一句,逗了半天,愣是一句也没掉到地上。四个人,一张桌,程稷南负责喝,齐郁负责吃,章玥和杨铭负责活跃气氛,互相嫌弃,又志同道合地一致对外,说齐郁和程稷南太沉闷。齐郁放下筷子就去拽他的袖子,偏过头小声问:“你想怎么赌?”程稷南那双喝过酒的眼睛,像被水浸过似的,亮晶晶的,他伸手帮齐郁把垂下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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