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黄的竹叶铺路,苏南禅大步踏过,踩出一声声叶片碎裂的轻响。溪水尽处芦苇连天,中间隐着一道浮桥,通往无人知晓的僻静角落,那里有座小茅屋,是苏南禅自己搭建的秘密小屋。背上这位仙人是烫手山芋,他不可能带回家连累舅舅舅妈,思来想去,也只有这地儿可以暂时安置。茅屋简陋却干净,又在山明水澈之境,仙人应当不会介意。苏南禅这样想着,推开虚掩的木门,走到床前,正要将仙人放上去,一扭头,便对上一双黑白分明的冷澈眼瞳。仙人醒了不知多久,也不知静静地观察了他多久。苏南禅“嗷”一声,直接把男子甩了出去:“你你你……”男人落在床上,手肘撑着枕头,半躺半坐地稳住身体,不仅不显得狼狈,抬首时甚至如鹤一样优雅。苏南禅退到门边,背部抵着门板,嘴唇哆嗦半天,愣是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男子为他的惊慌失措弯起嘴角,慢慢坐直身:“别怕……唔!”“怕”字尾音未落,他忽然闷哼一声,胸口涌出一团金红色的光芒,如刺猬般左冲右突地炸开尖锐棱角,令他变了脸色。苏南禅本来就慌,现在更慌了,转身夺门而出——是真夺门而出,他把门撞倒了,还下意识扛着跑出了几步。同一时间,苏南禅耳畔飘过几声轻笑,悦耳又诡异,让他心头发寒。下一秒,莫名的力量随风卷上他的双腿、腰身和肩膀,猛然弹飞他怀里的门板,然后捆着他倒飞回茅屋,一路火花带闪电地冲向床铺。“啊啊啊啊啊——”尖叫刚溢出喉咙,苏南禅就撞进一个怀抱,把剩下的半截音调撞了回去,噎得他想打嗝。一双手臂旋即递来,将他压制在床上。“小友,别怕。”苏南禅慌张地睁大眼,望着男子近在咫尺的俊美容颜止不住地心乱。你大爷的这是什么情况?怎么他突然就被床咚了?这个姿势好危险啊卧槽!仙人老爷你别靠这么近啊啊啊啊啊啊啊——苏南禅心里疯狂咆哮,身体却被牢牢困在床上,动弹不得,浑身上下只有眼珠子能动。他就用这双灵活的眼睛,看着男子胸口散发出炽烈杀意的光芒,看着男子弯曲五指捅进心脏,生生挖出一颗状若心脏,但闪烁出宝石光泽的物体,按在自己的心口处。“唔!”极冷与极热两种极端感受在胸腔内迸发开来,苏南禅呼吸一窒,几乎是瞬间就被剥夺了意识,大脑一片空白。他的心跳动得前所未有的有力,血液急促地流动和更新换代,竭力消解那团被放入自己体内的异物溢出的力量。可他的身体尽力了,能被融合的力量也依旧是杯水车薪,那异物以一种不顾他死活的架势源源不断地向外释放能量,一会儿冰冷彻骨,一会儿灼热难当,在仿佛要撑裂肺腑的剧痛之下,又带给他别样的折磨感。“你……我……”
苏南禅吐出一口血,半边冰霜,半边滚烫。苏南禅死死瞪着男子,眼神凶狠,像被激怒的悍兽。双手揪住他的肩膀,指甲恨不得抠进他肉里,若是力气足够,有的选择,苏南禅一定会将他当场撕碎,以报自己所受之苦。仙缘。机缘。谁家好人拿这玩意儿当缘?草!这垃圾缘分狗看了都摇头!“莫急,我不会让你有事。”男子任由苏南禅掐着自己,歉然抚过他的眼角,垂首将额头贴上他的。“这是为你压制力量最快的方法,冒犯了。”男子平静地说完,安抚一笑,然后俯身覆上他的嘴唇。苏南禅:“……”苏南禅:“!!!”温润微凉的气息自唇间灌入体内,缠缠绵绵地系上苏南禅的心脏,犹如细丝密织的网束缚住那个异物,将它不计代价释放的庞大力量寸寸压制回去。异物激烈地挣扎,苏南禅因此痛得皱起眉头,又有血液自嘴角滑落,满口腥甜。男子托起他的后脑,在他后心轻柔摩挲,温暖的风如鸟雀翎羽环绕,舒缓他的痛楚。昏过去的前一秒,苏南禅狠狠瞪了男子最后一眼。他的初吻啊——亏大发了!“呕——”“唔哦——”仙人坐在树上临风理袖,笑眯眯地看着苏南禅趴在溪边吐了个天昏地暗,结果干呕半天,愣是什么也没吐出来。“小友,何必白费力气。”他化出一把折扇轻敲掌心,循循善诱的语气温柔和平,“那东西若是这么好取出,我作甚要挖开自己的心。”“呕——”苏南禅最后干呕一下,确认还是在做无用功后,整个人如同一把秋天的韭菜,蔫黄蔫黄。仙人逼他咽下去那东西卡在他心口,如同他体内生出的第二颗心脏,随着心跳微微颤动,释放出些微暖意,似乎毫无危险,只有益处,全然瞧不出方才差点给他痛死的气势。金刚变成小甜甜,就以为我能忘记你丫造的孽是吧?!苏南禅恨得牙痒,也不管那位仙人一根手指就能碾死自己,怒气冲冲地看向他:“您到底给我吃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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