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奈没什么好说的。林星禾启动了车,临走时,降下车窗,说:“小姑,对不起。”粉色的头发搭在前额,小孩儿因紧张而出了点汗,看起来更丑了。闻奈不明白他怎么出道的。“其实,这应该是我最后一次夜场演出。”林星禾神情略有些落寞,咧着口洁白的牙和闻奈挥了挥手,朗笑道:“小姑,你可千万别告诉我爸啊。”闻奈懒洋洋地“嗯”了声。这还聊天呢,再不走都走不掉了,顾十鸢适当地打了个呵欠,眼角逼出点泪,睡眼惺忪道:“弟弟,姐姐都快睡着了。”林星禾赶忙坐好,“走了,小姑。”闻奈退开了些,温声叮嘱道:“好好开车。”“知道了——”声音随同汽车引擎的声音一同消失在尽头转角处。车开走后,四周一下安静得可怕。宋卿戴了口罩,遮了大半的脸,她忽然倾下身来,找到了闻奈的手,一根根地掰开,再一点点地握紧。闻奈愣了下,不愿意去看她眼里炙热到能燃烧的温度,撇过眼,说:“我的提议你可以考虑一下。”但绷紧的手指逐渐陷进对方柔软的掌心里,她想抽离却又贪恋。“什么提议?”宋卿勾了个极浅的笑容,牵着闻奈慢腾腾地往前走,“你说了很多,我该听哪条?”“在苍南的时候,你说这三天我属于你,我同意了,交易是双方达成的协议,在协议没有彻底结束之前,你单方面毁约我有权要求继续执行或者赔偿损失。”不告而别的闻奈无奈地叹了口气,问她:“所以你想怎么样?”宋卿唇角扬了下,很快压下去,“当事人要求继续执行并且赔偿损失。”说罢,她低头吻了下去。“你欠我的,闻奈。”闻奈很轻易地劝自己接受了这个吻,权当是不告而别的利息,只是实在是敷衍了些,柔软的唇瓣贴在一起,她的眼神不由自主地移开。静默一剎那,宋卿搭在她腰上的手微微收紧,说:“在想什么?”有那么一点点的不满意。说话间薄薄的热气溅在鸦羽般的睫毛上,闻奈的眸子里蕴出莹润的水光,她适时闭眼,笑了一声,“想你。”唇齿纠缠,用几分轻佻换了几分薄情。萍水相逢的结果可以是顺势而为,也可以是无疾而终,但不能是现在这样稀里胡涂,说好了三天,那差一个小时都不算完整。宋卿不甚在意结果,只是不甘心被耍了罢了,她反手扣紧闻奈的手,指腹摩挲着掌心清晰的纹路。
闻奈觉得痒,缩了下手,笑得眼睛里亮晶晶的,问:“瞧出什么了吗?”什么呢?宋卿卡了下壳,想到了小时候和宋斯年玩的算命游戏,斟酌道:“你生命线很长。”闻奈瞥了她一眼,心不在焉道:“你还懂命理?”宋卿穿着林星禾的演出服,姣好的面庞被明亮的颜色衬着,不显得俗气,竟能从内敛的眉眼琢磨出一丝野性的味道。她抿了抿唇,淡淡道:“不懂。”往前数百年,宋家祖上也出过风水师,不过流传下来的只有几本锁在匣子里的旧书,和古老的故事一起沉默在江城的祠堂里。她头顶撒了束光,闻奈看得出神,思绪好像不经意间被温暖松脂包裹起来的昆虫,徒劳无功地挣扎了几下便不再动了,松脂漂亮又温润,模糊了周围的声音。闻奈点了点头,说:“以后讲给我听。”宋卿忍不住笑了笑,说:“你真的听清楚了吗?”她读过几本周易八卦,但属实是不感兴趣,她小时候窥不见天机,如今也看不清人心。闻奈踮起脚,亲昵地碰了碰她的鼻尖儿,一丝无奈的笑意攀上眼角,“宋大工程师。”欲言又止的语气。宋卿轻轻地“嗯”了声。闻奈伸手推了下她的肩膀,顺势后撤了几步,冷风涤尽怀抱残留的温暖,她拖长了声音,“你好呆啊。”宋卿愣了下,没想明白。“嘀——”地下车库进了车,在盘旋的转角鸣了笛,有好奇的视线飘过来,宋卿重新戴好鸭舌帽,压帽檐的时候脑子里灵光一闪。那句话的重点并不是“讲给我听”,而是“以后”,对方要准备履行承诺了。等车走远了,宋卿扬了扬眉,问:“你多久有时间?”“约会的话,下一周都可以。”闻奈指了指柱子旁边的阴影,说:“你看那儿有只小狗。”而且是一只色厉内荏的小狗。宋卿转过身去看,她身后只停了几辆车,但她还是十分认真地说:“是不是跑了?什么颜色的小狗?”闻奈默了一会儿,弯起唇角,“红色的罢,瞳孔是浅琉璃色。”这个世界上真的存在红色的小狗吗?宋卿蹙了蹙眉,想不明白,说:“那很漂亮。”她穿着红色演出服,很亮眼,而且一行人往外跑的时候并没遮掩住逃生通道,那群失了智的粉丝跟着就下来了。“星禾!”有人吼了一句。宋卿用口罩把脸捂得很严实,伸手拉住闻奈的手腕就跑,发尾在热切且奔放的呼喊声中摆出飘逸的弧线。从地下车库出来,外面很黑,路两侧有路灯,但大多数都坏掉了,零星的几盏昏暗灯光一闪一闪的,所以隐在草丛里的闪光灯十分显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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