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人不爱撒谎,若是双方问起来,必然是漏洞百出,光是想想就令人胆寒。雨下得大,所有员工都上了车,顾十鸢抖了抖冲锋衣上的雨水,取了根干毛巾擦拭,用完顺势递给了宋卿。宋卿点了人数,回了座位,埋头给宋斯年发消息,问他这会儿的具体位置。她没想瞒着宋斯年,毕竟若是家里知道了这件事,兄妹俩还可以相互照应,不至于说漏嘴。所以,当宋斯年问:【你来了?!】宋卿毫不犹疑地回答:【嗯。】此时,距离道路疏通已经过去了两小时,忽然骤降的雨水冲刷路面,在悬崖处形成了展臂宽的瀑布,小型轿车根本不敢开过去。大巴车倒是凭着重量,能一口气冲过去,但两边堵的车多,挨着过也要很久,等到大部队行驶到宽敞的路段时,已经是晌午了,车厢里爆发出一阵不大不小的欢呼。对于不怎么出野外的职员来说,这也算首捷。宋斯年:【】宋斯年:【我在平乡村。】通过昨夜的抢救,通信已经恢复了大半,只是并不够通畅,消息转得很缓慢。下午四点二十左右,物资车终于抵达了苍溪县城,按照最初的计划,停靠在县城中央的黎明广场。光凭现场的情况来判断,县城并未受到泥石流和洪灾的波及,水流刚好漫过堤岸,淹没了较低区域的路面。苍溪县城是座老城,除了现代化的设施,大部分还是半木半混的二层楼,铺的青石板路面,条件最好的酒店足有十八层楼高,是足够醒目的存在。宋卿等这一声“卿卿”无异于平地起惊雷,环宇的员工纷纷把视线移过来。毕竟,宋卿平日里严谨的形象实在深入人心,董事长又十分器重她,没有人敢当着她的面用这样亲昵的称呼。此刻,就好像在聚集的鱼群里,募地闯进不明生物,不由得她们不瞩目,更何况脱离了钢筋水泥的束缚,尽管名义上仍是工作日,水还是沸腾起来。
龚云一路上都兴致缺缺,捡了块大厅果盘里的糖果,剥了糖纸扔进嘴里,嘟囔着说:“真烦。”徐老师走过来,把收来的身份证交给前台登记,扫了眼祝遥,对着宋卿说:“宋总监,这位是?”宋卿眸子里水波不兴,淡淡地说:“朋友。”她虽然这样说,但从始至终没有响应过祝遥,神态自若,清介无比。“好好好,那还真是巧得很。”徐老师手肘撑着柜台,百无聊赖地等着,“我说以前怎么没见过呢。”祝遥只是笑,眉梢眼角很温柔。“可以了。”不多时,前台小妹把一摞身份证交还给徐老师,淡笑着说:“小姐,一共是二十五间房。”“滴——”一声,宋卿扫码转账,平静地说:“要张单子。”“这是自然。”前台熟练地开好了押金单子,双手递交回去,说:“明天中午十二点之前退房,拿着押金条退押金,另外酒店含早,十点之前都可以用餐。”宋卿道了声谢,安排下属去分发房卡。人群哄闹起来,结队地上了电梯,有的人嫌等得久,直接提着行李箱走楼梯,没有人再特别关注宋卿。“龚云,你要不要走?”有女同事问道。龚云转过脸,抿着唇说:“我饿了,出去买点吃的,你要不要?”与她同住的女生不敢劳驾她,摆手说:“不用,我帮你把行李拿上去吧。”龚云应了,目光瞥向了能透出人影的玻璃小窗。宋卿从没想过会再遇见祝遥,时至今年,记忆中的人朦胧成模糊的样子,乍一见面,她觉得哪儿哪儿都不太一样。轮到顾十鸢惊讶,嫌恶的目光上下扫了一遍祝遥,说:“天南地北,你怎么阴魂不散吶。”祝遥粉黛未施,发尾沾着水珠,她习惯性地攀着宋卿,像往常一样装树袋熊,眯着眼说:“要你管。”只是出乎意料的,她被很轻的力道拂开,祝遥笑容瞬间淡了很多,眸子里藏着一抹仓皇,“怎么了,卿卿?”顾十鸢气得够呛,她不晓得景女士怎么还能和祝遥扯上关系,这虽然不能折损她的战斗力,却像吞了只苍蝇般难受。“亲什么亲,恶不恶心啊你。”顾十鸢大马横刀地横亘在她们之间,像母鸡护犊子似的,“我以为你死在国外了呢。”可能是沾了宋卿,顾十鸢极其没有分寸,她小时候就是个混不吝的霸王,和祝遥相比也不遑多让,只是后面和宋卿待久了,那股子劲儿逐渐敛进去,变成了冷若冰霜的面具。宋卿拉了下顾十鸢的袖子,蹙眉说:“宋卿。”顾十鸢开心得花枝乱颤,侧身让了位置,盯着祝遥苍白的脸色,心里无比畅快,“自作多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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