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敷心道:你欣赏他,结果他想把你一剑捅个对穿。
罗敷道:王安大太监买了和字注。
皇帝眯起了眼,右手轻轻抚上了左手上的玉扳指。
他道
:调虎离山之计。
罗敷道:不错,据王安所说,九月十五,大内禁卫齐聚太和殿,皇上身边侍候的人就不多了,西门吹雪,大内侍卫与江湖人士都被假的叶孤城所拖住,真正的叶孤城会潜入南书房
剩下的事情就不必说了。
在武侠世界里当皇帝,无疑是一件很高危的事情,除了四大大内侍卫外,小皇帝身边当然还有随身保护的高手鱼家兄弟。
但鱼家兄弟是否能挡得住天外飞仙呢?这大概是一个不太需要去思考的问题。
皇帝坐在圈椅上,怔了片刻,忽苦笑道:天外飞仙,奈何从贼?
罗敷道:因为他是白云城主,并不是天外飞仙。
皇帝自椅子上站了起来,负着双手走到了窗边。
窗户是关上的,瞧不见外头的夜空,皇帝伸出手,轻轻拨弄了一下放在花案上的一盆西湖柳月。
年轻的皇帝淡淡道: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他的脊背笔直,人如青松般挺立,即便不会武功,周身也自有一种高手才能有的风度与仪容气度。
武功高的人有许多,想当皇帝的人也有许多,南王世子就是其中之一。然而,南王世子大概只想着当皇帝能有无上的权势,却并不明白这权势背后所隐藏的天大责任与杀机!
天子富有四海,却只能居于深宫,小皇帝为本朝最尊贵的人,但他绝不可能走出京城一步,绝不可能亲眼去看看大海的模样。臣子是他的耳目,却也在时刻想着如何蒙蔽他的耳目;太监分享他的权柄,但内侍也随时有可能反叛。
皇帝就是这样一种在钢丝上搞平衡的生物,没有足够的魄力,如何平天下,安万民?
罗敷忽然想到了上官金虹。
上官金虹对权势的渴望简直就是写在明面上的金钱帮的衣裳都是金黄色的。这当然是一种僭越的行为,不过中原服妖总是遍地走僭越归僭越,穿衣归穿衣罢了,只要上官金虹不往他的袍子上绣龙纹,那就不会有人多理会他。
罗敷见过上官金虹,威势极强,但与真正的皇帝一比,他就像东施效颦一样,引人发笑。
皇帝已转过了身,微笑道:罗姑娘在想什么?
罗敷眨眨眼:我在想上官金虹会不会在他的袍子上绣一只大公鸡?
皇帝:?
皇帝就是皇帝,即便听到了一些自己完全听不懂的话题,也能面不改色地转移话题:罗姑娘送朕这样一份大礼,想来朕也要回一份大礼。
罗敷眨眨眼:要不,皇上封我个皇贵妃当一当!
皇帝微微一怔,竟忍不住又抬眸瞧了瞧罗敷。
罗敷正抬起手来,轻轻将自己额前落下的一绺额发撩至耳后。
广袖无风自动,在她的肘间堆出层叠的金绿波浪,露出她雪白皓腕上那红玛瑙的珠串,皇帝凝神细看,才瞧见了藏在圆润红玛瑙中间的白玉小兔子。
此女风华绝代,宜嗔宜喜,的确荡人心魄,有倾国倾城的魅力。
皇帝忽道:朕听说秦岭盛产野杜鹃。
罗敷道:似乎是有这么回事。
皇帝轻轻叹气,道:野杜鹃花儿还是开在山野中,才有生命力。
罗敷立刻道:那我要当公主!
皇帝:
皇帝又伸手揉了揉自己的眉心,头痛地道:本朝没有封过异姓公主
罗敷的脸上现出了不满的表情。
皇帝:
皇帝转而道:郡主当不当?
罗敷忍不住笑了,爽快地道:当!
皇帝无奈地长叹了一口气,扬声道:王秦珠,拟旨!
罗敷在南书房里和少年天子还聊了些什么,这暂时是个秘密。
第二天一早,整个京华四九城就被另一个消息淹没了皇上昨天半夜封了一个华阳郡主!
其实,在京城这样的地方,三步一国公五步一郡公,皇亲贵胄论打来计算,一个郡主算得了什么呢?其实不算什么的。
但天家无小事,所以今日街头巷尾都在讨论这个新出的华阳郡主,一时之间,连西门吹雪和叶孤城即将决战的事都得往后捎一捎。
倒是陆小凤没法把决斗的事往后捎,他今天接到了一个巨烫手的烫手山芋
西门吹雪与叶孤城决战紫禁之巅,不可能没有观众,但观众也不能太多,毕竟太和殿的屋顶不是菜市口,谁都能去瞧斩首的热闹的。
所以,大内第一高手,潇湘剑客魏子云魏先生,选定了一个绝佳的倒霉蛋,给了他八条由波斯进贡的变色缎带,请他分给八个他认为有资格进入大内观看决战的人。
这活计只能说是既没油水,又容易得罪人,怪不得说谁接到这活计谁是倒霉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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