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皇子,应当高高在上,学些别的光鲜玩意。
如今还留给谢恩负隅顽抗的机会,与其说是池絮刻意隐瞒的功劳,倒不如说因为老星皇打心眼里,真的不在意他。
就算他连跳两级,也不会在意。
“五殿下!”
听到谄媚声音,谢恩心狠狠沉下,却神色如常,笑容满面转过头:“怎么了?”
他记得为首的男孩,是个星级官员家的三子。
“您介不介意”也堪堪只有十四岁的男孩满脸谦卑,“和我们几个一组?”
左右他们家里攀不上其他皇子,攀个谢恩也是不错的。
毕竟他这种废皇子,反倒是权力争夺中损失最小的一方。
男孩银灰色的睫毛忽闪,谢恩似乎有些苦恼:“对不起。”
“这次小组作业,我已经定好单独做了。”
“下次再一起吧。”
他的微笑天衣无缝,同阳光一样灿烂,又似钢甲无懈可击。
为首的男孩隐约感觉不对,但见谢恩这副模样,也没厚着脸皮强求,带着小弟们灰溜溜走了。
等到那群人走远,谢恩的脸色才沉下来。
他能一个人完成五个人的作业,凭什么让只会谄媚的某些人拉低他的分数。
他想要做到的,正是九成九人口口声声说的不可能。
【十六岁】
高中的时候,檀桐的家境有所好转,而且好转得过了头。
父亲一门心思死磕的手艺好不容易有起色,檀桐高中走读放学后,总抱着桶跟在他后面,望向郊野里的生机,听着父亲喋喋不休的规划。
小时候很难得到的东西,现在他可以轻易得到,可檀桐依旧没有实感。
他现在有能力,给和他曾经一样困难的孩子匿名捐钱,才知道原来几千算不上太多。
但真的很重要。
也是在这个时候,惶惶度过童年的孩子终于下定决心,向父亲开口。
他得到了自己人生中的第一台相机。
很笨重,在那时候不算便宜。
檀桐分不清焦距、景别和色差,他只记得四年前的镜头,和这个长得很像。
青春期躁动似乎没在他身上得到体现,他不过是从懂事的小孩,变成懂事的少年。
在邻居看来他成熟稳重,可在多数同学来看,他沉默寡言到不合群,纵使面容算得上姣好,依然没什么追求者敢于上前。
檀桐孤僻到就算加入社团,也仅仅是想把那相机合理合规带进去,不被教导主任叫去办公室。
其实他只是不适应同他们相处。
毕竟在他本该同同窗玩闹的幼年时期,精力都贡献给了小跑回家,应付沉默狼藉的生活。
饭后时间,十六岁的透明人躲在树荫下,别别扭扭调试着焦距。
少女们窃窃私语聊着天,几个抱着篮球的男孩笑闹路过,他下意识换了个背对他们的方向坐。
他很享受主动规避社交的生活,此刻烦恼的源头和相机有关。
即使檀桐的高中不算太严,可等到明年高三,社团活动也要停止了。
如何合理合规保住他在学校使用相机的权利,恐怕只有一个办法。
往这条路上闷声走,把自己的未来专业也押上去。
这对他不是困难的抉择,可要过檀父那关,他认为还得费点口舌。
檀父是个活络人,却在养菌上面异常固执。
他因为早年工地走多了,落下麻烦肺病,又不听劝好酒,死命燃烧着早年烧不起来的生命火。
就是这般境遇,他还总隔三差五叮嘱檀桐,别忘了祖宗的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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