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喇嬷嬷也低声道:“主子方才为何要应下宸妃娘娘呢?如今还尚未立太子,便是之前,赵大夫也说过的,十一阿哥的身子骨怕是难成。主子只要捱过这几个月变好了,那边含糊着,等主子爷回来就好了。”
她们两个都知道,或者说,近身伺候宁翘和多尔衮的都知道,两位主子都没有要把小主子送到宫里去的意思。
在他们看来,这事绝不会成。到时候便是十一阿哥真有那个万一,两位主子也一定能把四阿哥留下的。
现在赵邝更是断定了十一阿哥活不长。乌喇嬷嬷就不明白,为何宁主子一定要应这一句。
“这是给她一个希望。”
宁翘想起宸妃如今的状态,“你们也瞧见了,皇上连庄妃都禁足了,此番势不可挡,咱们实在也没有必要硬碰硬。何况应下她,她才能更好更深的去为了她想要的东西争抢。这对咱们来说,没有坏处。”
宫里为此乱起来,娘娘们之间互相争斗,宁翘这里也不会受什么太大的影响。
人人都想夺她注意,打她主意,她将自己作为筹码,这也没有什么不对的。
何况还有多尔衮呢。多尔衮是不会叫他们母子吃亏的。
宁翘坐在宽大马车里,隐约能听见些外头的人声。
那些曾经引起动乱的暴民早就被安置妥当了。在其中浑水搅合的人也都叫多尔衮给收拾了。
代善这一出之后,朝野上下确实是消停安静了不少的。那些争权夺利的人最终还是妥协了。光是多尔衮一个人办不到这一点,这自然是还需要皇太极这个皇帝支持的。
在很多的时候,只要不涉及宸妃的事务,皇太极都是很清醒理智的。
只是他对宸妃果然是用情至深,以至于牵挂太甚,甚至影响了自己的身体和寿命。情深不寿,这从来都不是一句空话。
宁翘从前总是有些怕的。
怕那个遥不可及的将来在多少年以后来临,她就会人头落地不得善终。
为此所有的努力都是为了将来能够好过一些。
她想好好的活下去。然后尽她所能,或者能改变她自己和多尔衮的命运。
她也不知道在多尔衮的后宅女子记录上,究竟有没有一个宁氏。
但出了名的那几个女子里头,是没有宁氏的。
她的得宠,就是个意外。她出现在多尔衮的身边,得到他的喜爱,两个人还一起生育了孩子,这府上发生的许多事情是再不一样的。
这给了宁翘很大的信心。
让她想要去更多的做一些事情。
宸妃本不该再有十一阿哥的。可是她有了,可十一阿哥又是活不长的。
这不禁让宁翘心生迷茫。宸妃的改变若是还走上了原本的轨道,那她的努力又该如何,算什么呢?
宁翘总还是忍不住想到未来的。
她在意多尔衮,她很难不在意这个男人了。
在意他,就会在意他的结局。在意他壮志难酬。
如果宸妃不成了,那将来果真是庄妃的九阿哥做了皇帝,多尔衮所做的一切,又算什么呢?
宁翘这么想着,就很难不刺激宸妃去做点什么。
多尔衮虽然从没有明言过,但是他做这样许多事,也要将舅舅捞出来,要追封他的额娘,这不就是想要拿回他失去的那些东西么?
宁翘希望他能够成功。虽然这样真的很难很难。
那一次,他就没有成功过。甚至就是替别人做了嫁衣裳,也没有得到过什么好的名声。多少人误解过他呢。
行到此处,才觉前路不清。身在局中,当真是不是庐山真面目了。
是不是雾气太大了的缘故呢?看不清前路,一个人走,心中难掩茫然。
若是能两个人一起牵着手走,似乎不论走到哪儿去,都是在往前走。
见主子沉思不出声,烟霞与乌喇嬷嬷也就不说话了。
半晌,才听见宁翘问道:“府里叫你们留意的事情如何了?”
乌喇嬷嬷忙道:“福晋仿佛是真的病了。只是藏着掖着不肯用府里的府医。请的都是外头的,不过也不好打听,都一向是给蒙古各部出身的福晋夫人们瞧病的。究竟是什么病,也打听不出来。但那药味可着实不好闻。有时候小丫头们从正院过,都能闻见里头的味道。”
“这药味太苦了,观福晋面色,这似乎是长久的病根。”
宁翘敛眉,她向来五感灵窍些。也不知别人怎样,她就总能从福晋身上闻见些苦味,若隐若现的不明显,再细细去嗅闻,又叫衣裳上的熏香遮住了。
蒙古各部的福晋夫人们,都喜欢味道浓重些的熏香,早几年福晋还不会这样的,这两年越发喜欢馥郁些的香气了。
她其实现下也能看出来,福晋确实是一脸病容,奈何福晋自己不承认,别人也无可奈何。
不过福晋早些时候就不叫在正院理事了,倒是改在了乐道堂理事,不知道是不是与此事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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